狐狸心想,對月吐納精進功力,這我也知道,只是失了內丹,我還用什麼來蓄積月精。這般想著,卻也懶得抬頭,只慵懶地伏著擺了擺腦袋,慢慢地道:“你說的輕巧,可是叫我光曬曬月亮,拿毛尖兒來集納月華?”
杜衡卻笑道:“沒準兒你的一身皮毛就有這能力?你的法力不是增長了不少。”
狐狸白了他一眼,斷然道:“別傻了,不可能。”——要真能這樣,這麼多年下來,只要仔細修行,那每一根狐毛都能化成一顆狐珠了,那他豈不就成了一隻一身珠子的狐狸。他想了想,腦海裡躥出一隻綴滿大大小小流光溢彩的珠子的狐狸來,頓覺十分驚悚,渾身上下都起了一陣戰慄。
杜衡盯著他的脖子眨了眨眼,掛著玉的繩子還好端端圈在那兒,羊脂玉般的脖頸,明快豔麗的紅繩,入眼清晰分明,無端的好看:“其實……你若不嫌……”
他頓了頓,似在猶豫是否要說。狐狸等得不耐,直起身子瞟他,催促道:“說!”
他就笑了下,越過桌子俯身下去,伸手徑直向狐狸的頸間探去。
狐狸沒想到他一下捱得這樣近,一時猝不及防,只覺得杜衡的幾絲呼吸恰恰貼面遊走而過,而那隻修長靈巧的手微涼,觸在肌膚上,卻燃起一小簇的暖。
“做什麼?!”狐狸羞惱地斥道,往後一抽身,心裡想著:哎喲喂,落到這般境地,我還是不是狐狸精!被人調戲到面紅耳赤什麼的,不是應該反過來才對麼!
杜衡的手卻是規矩,只是輕輕一挑,揪住了那條紅繩,帶著那枚羊脂玉,一併拎出狐狸的領口,再一看狐狸的模樣,不由驚奇道:“怎麼了?至於這麼大動靜?”
狐狸見他舉動,心中就甚是後悔自己的反應過度,只得沒好氣地哼了聲:“你說便是,別動手動腳”來妄圖掩飾。
杜衡只當他真不喜歡這樣,忙道抱歉,一收手,玉墜著繩子落下去,貼在狐狸領口上。
狐狸覺得微涼的溫度從玉片上沁了出來,透過薄薄的春衫滲到胸口的肌膚上,再漫進去,連著心中也涼了一下,他也明白自己只怕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可一細想,只覺得有些恐慌,便在心底一個勁兒的暗示自己:沒這回事,沒這回事,沒這回事……足足默唸了十遍,覺得心中靜了下來,不由暗暗自嘲地笑了聲,才翻眼看他:“這玉又怎麼了?”
杜衡忙“哦”了一聲應答他:“玉石有靈,而狐狸也是靈性極強的,我讓你配著它,就盼著你能借它的靈氣助長自身,你法術恢復的挺快,多半有它的功勞。”說著伸手遙遙地指點了那玉片一下。
狐狸用手指掂起玉片對月一照,果然看見玉片上流轉著隱隱的光華,不禁挑了挑眉。
杜衡瞧著他動作,繼續緩緩說道:“你若有心,將這玉化為你自身之物也未嘗不可,當時我也說過,可借玉中靈氣重塑狐珠,如今看來,你自身潛力卻也不凡,若是不嫌,不妨將這玉當做狐珠,噙含吐納,收斂月華,只怕功效更甚。”
狐狸眯了眯眼睛,把目光從玉片上掉轉到他臉上,就見他滿目的真誠之色,心中就微微一動,口中卻是嗤笑了一聲:“你卻不怕我當真塑出一顆新的狐珠,重得了失去的法術?到時我若是要離開這裡,只怕你也攔不得我了。”
果不其然,杜衡的眼裡波動過一線潸然,只是一轉而過,仍是漫上和暖的神色來:“你若決意要走,我便是強行攔你又有何用?你肯陪我這段時日,我已是感激,再說,我倒不覺得教你回覆法力同你會離開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絡。”
狐狸一時有些愣怔,想,當日我要離開他卻沒有阻攔,或許正是因為他抱有這樣的心思吧。不覺得便有些埋怨:這傻子,人說如何你便如何,可是會吃虧慘了的!再一看他,卻又隱隱欽慕起來,只覺得在這濁濁世上,他且有這樣明澈的心境,也是難得了。便嘆了口氣,道:“哼,別擔心,我不過逗你玩兒的,我言而有信,到時多陪你幾日也未嘗不可。”
杜衡聞言,眼睛不由得亮了亮,顯然是信了,連話音也帶了歡愉之色:“那是最好。不過,一切待到時再說吧。”
他的心思還能更簡單些麼?狐狸暗想,然後便點了點頭,不再瞧他,仍舊掂了玉片看,半晌,做出嫌惡的表情,嘟囔道:“這個不會很髒吧?”可還不及杜衡回答,到底一口把玉片含了進去。
微涼卻舒適的感覺瞬間潮水般漫過經脈,落在身上的月光也彷彿有了生命一般,主動地滲透進來,狐狸默唸往昔吐納狐珠時的心法口訣,玉片散著微光,懸在薄紗樣的月光下,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