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喝了一瓶又一瓶,除了嗓子不再焦灼,膀胱給人煎熬,絲毫沒有涼爽的體會,哪怕是一絲絲……
腳下鋼筋與木質結構混搭的舞臺幾乎是滾燙的,頭頂的棚子完全沒可能遮住下午四點的太陽。即便它不再毒辣,但混著
溼氣足以要了人命==
“段黎,接著!”劉洋把水瓶扔過來的時候,我沒注意,仍舊蹲在那裡搞裝置的連線,機器的熱度一波一波的席捲身體
,真是……崩潰。以至於再抬眼皮只看到一隻水瓶兒順著弧度在地板上滾動。
“你也熱傻了?”劉洋順著臺階走了上來,拾起了水瓶兒,遞到了我手裡。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他也笑,在舞臺的
邊沿坐了下來,“喝點兒水歇會兒吧,別回頭中暑了。”
我點點頭,擰開了純淨水的蓋子,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我真沒想到你能接這活兒,我們孟頭兒得搭了多大人情兒啊。”劉洋傻呼呼的笑著。
我抬頭看了看天,太陽掛在西邊有了那麼點兒要下班的意思。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腦子抽成了什麼樣子,幹嘛要接這
麼一個不著調兒的活兒……那天孟哲電話來的突然,問我要不要接手他們公司舉辦的沙灘音樂節的總調音以及同期錄音
工作,然後我居然想也沒想聽完電話答錄機的留言就跟他聯絡了==
坦白來講,人家給的價錢並不低,而且綜合各種待遇考慮算是一個肥差,所以幾天以來我一直安慰自己,做就要做好了
,既然答應就不能出岔子,可……那個時候我首先想到的是離開,什麼工作都可以成為理由==
有時候我時常去想,賤骨頭那詞兒是怎麼來的。想來想去,應該是源於賤到骨子裡,所以就成了賤骨頭……我明明故意
把本子放在了家裡,我明明怕了隨心所欲那熱情的態度,我明明下定決定讓這鬼事兒完結,可……到底是誰累得半死半
夜了還去酒店的商務中心看郵件?到底是誰寫完回信扔進草稿箱不發?到底是誰幾乎處於失眠狀態總去想那MSN
LIVEMESSAGER?到底是誰老惦記著發出的禮物包裹到了沒有?
都可以唱那歌兒了:是我是我還是我==
活見鬼!!
“段哥,幫我看一下這個音箱,就頭頂上這個,回授怎麼那麼大?”
我剛想起來去廁所就被小偉喊住了,這叫一個鬱==
該賴誰啊?只能賴昨兒晚上那場大雨,要不至於裝置再連一次麼?整個一沒事兒找事兒給你幹!
對小偉打了一個稍等的手勢,我還是先去了廁所。人有三急,誰攔著誰混蛋。
現在再來想一想,我接這個活兒,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理由——拍檔,至少跟我有直接往來的拍檔都是熟人。這就是
孟哲的細心,他介紹的活兒總是安排妥帖,儘量安排熟人,如果不熟,也會提前跟人家講清楚我的狀況——他們的合作
物件,也許是總調音師也許是同步錄音師也許是取樣工程師,不能說話。
呵呵,夠崩潰吧?
這要不提前打招呼,提前溝通,是個人就得往自己腦門上拍磚。
關於這一點,我姑媽一直特不解,她死活也不能明白我一個啞巴為嘛偏要跟聲音打交道,還總要麻煩她給我寄過來一本
本原版相關書籍。其實她一直希望我成為攝影師或者文字工作者,可我偏偏成了個靠著聲音過活的人。其實,我自己也
不明白自己到底為嘛,可能人越缺少什麼就越想得到什麼,就好比……糖尿病患者最迷甜食==就好比……我特別特別
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人……姑媽很好,可姑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
把小偉的問題處理完畢,我覺得腦子一跳一跳的疼。我真是不知道這一個禮拜多加起來我總共睡了幾個小時,反正可以
確定十根手指數得過來。我的睡眠一直就不太好,而且酷似老年人覺兒少==最近更是熬得我難受。
“段哥,你臉色怎麼那麼差?不成先回酒店歇會兒?時間差不多我過去喊你。”小偉一直是個很細心認真的人,他拍拍
我的肩膀示意我得休息去。
我撓了撓頭,確實想偷懶一會兒,架子我已經搭好了,他們看著微調一下應該不會出現紕漏,所以也就點了點頭,恭敬
不如從命麼^_^
進了酒店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