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了這麼多年,卻連大娘子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公平的事,人人提起倪家大娘子,都說她可憐,恨不得要掬一把淚。可事實上,什麼好事都讓她一個人佔全了。她是嫡出,又拜在慈心師太門下,京裡頭無論是誰都對她另眼相看。
而她呢,有謝氏這個姨娘在,無論她做什麼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可謝氏到底又做了什麼錯事,誰家的爺們不納妾,就算沒有謝氏,也遲早會有王氏、李氏,那孫氏自己想不開氣死了,與她母親何干?
最讓素彩不忿的還是護國長公主的私產,國公府裡這麼多郎君娘子,別人一張紙片都分不到,偏偏讓她獨得了數十萬貫的財產,偏偏國公爺半個字也不說,竟然就這麼允了。這到底是哪家的規矩!
鎮國公府只有她一個嫡出的娘子,她未回府時,劉氏對素彩還算疼愛,可素珊一回來,彷彿自己做什麼都成了錯,就連倪三爺都來罵她。
現在就更不得了了,她居然還被皇后娘娘召進了宮,且不論她到底有沒有那麼本事把皇后娘娘哄得高興,只要在她宮裡頭待過,日後出來了,也與別人不同。整個京城,哪家娘子有這個榮幸能聆聽皇后教誨呢。
素彩越想心中就越是不忿,待回了屋,更是氣得把桌上的東西通通都給掃下了地。
“倪素姍!”她咬著牙,從齒縫間吐出這個名字,眸中一片怨毒。
她一個人在屋裡發作了一番,外頭的蘭草聽得屋裡乒乒乓乓的聲音,嚇得心驚膽戰,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去問一句,忽聽得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高聲喊:“娘子,姨太太要生了。”
素彩悚然一驚,慌慌張張地過來開門,誰曉得腳下一個趔趄,竟摔在了地上,手心被碎瓷片劃了道一寸多長的口子,嘩啦啦滲出血來。
“娘子——”蘭草聽到屋裡的聲音有些緊張,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素彩忍住痛,皺著眉頭起身去開門。
“啊,娘子你流血了。”蘭草一眼就瞅見了素彩的傷口,臉色頓時微微泛白,“奴……奴婢去給您拿藥。”
素彩卻一把將她推開,不耐煩地道:“都這會兒了,哪裡還有時間管這個。”她說罷忽然又停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傷,傷口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深,血流得厲害,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煞是嚇人。
若是治得不及時,恐怕還會留疤。素彩稍一猶豫,終於還是坐了回去,又朝蘭草喝道:“趕緊去找藥。”
等蘭草把素彩的傷口處理好,她再趕到謝氏院子裡的時候,接生婆早就已經進屋了,連素欣也在院子裡的石桌邊候著,見素彩匆匆進來,素珊只斜睨了她一眼,並沒和她打招呼,面上難言譏諷之色。
素彩心中堵得慌,不願與素欣說話,徑直走到謝氏房門口朝屋裡伺候的嬤嬤質問問:“日子不是還沒到嗎,怎麼這麼早就發作了?”
屋裡傳來謝氏的痛呼,一聲接著一聲,聽得人心裡頭��幕擰�
嬤嬤回道:“姨娘早上起來就不大舒服,不一會兒就喊著肚子痛,竟然是要生了。奴婢也嚇了一跳。”聽起來似乎沒有半點異樣,可素彩總覺得似乎不大對勁。難道是倪素姍搞的鬼?
“啊——啊——”謝氏在屋裡喊得撕心裂肺,外頭的人也跟著心驚膽戰。
素彩無端地心裡發慌,拉了那嬤嬤在一邊問:“請的是哪裡的穩婆,可靠不可靠?夫人可知道了,還有我父親那邊可得了信?”雖說是在孝期,倪三爺卻經常不在府裡,藉著禮佛的名義三天兩頭地出門,這不,眼看著謝氏都在生產了,也不見他的蹤跡。
“是興安坊的劉穩婆,二娘子和四娘子當年都是她接的生,二娘子不必擔心。三爺那邊已經使了人去送信,想來不久就該回了。”至於夫人那裡,嬤嬤卻沒提,顯然並沒有人去通報。
只是個妾室生產,實在不需大驚小怪,待孩子生下來了再去通報也不遲。
素彩臉上有點不大好看,但好歹忍住了沒說什麼。眼下府裡這情形,她說的話又值得什麼呢。夫人眼睛裡,恐怕只有大娘子才是她的孫女。
她站在門口胡思亂想,直到屋裡有人一臉慌張地出來。素彩心裡一顫,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難產。”那婦人道,說話時又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素彩分明看見她指縫間還有未洗淨的血漬。
她一口氣沒提上,眼前一黑,竟軟軟地倒了下來。
院子裡頓時亂成一團,蘭草慌忙上前扶住她,有人高聲喊著“快去請大夫”,還有人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