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越聽心裡越是發毛:“小�娘知道的委實大多,怕是不好矇混過關的。”
嘴上道:“誰這麼大膽,敢在《四十二章經》裡做了手腳啊?”
晴兒道:“膽大妄為之徒有的是,尊駕便是一位1
韋小寶笑道:“謝謝姑娘抬舉。”
晴兒也不由得笑了,道:“你這人也真的無恥之尤,我這是抬舉你麼?”
韋小寶苦著臉道:“怎麼不是抬舉啊?江湖上人人盡知小白龍韋小寶貪財好色,可財也罷,色也罷,總得要命來享用是不是?弄那個甚麼藏寶圖,可是性命交關的事,為那個丟了性命,財再多,色再美,也享用不了,藏寶圖又有甚麼用處?”
晴兒一怔,心道:“這小流氓說的也是實情。”卻又想到:“這人的說話,十句之中只怕一句靠不住,可不要叫他騙了。”
晴兒道:“你貪財也罷,好……甚麼也罷,反正是你取走了藏寶圖,卻是抵賴不了的。”
韋小寶的眼光何等的犀利,晴兒這一猶疑,他已是明白,晴兒並沒有他取得藏寶圖的確鑿證據,最多聽信傳言而已。
心裡有了底,越發裝成無可奈何的樣子,道:“姑娘不信,那也無法可想。”
索性閉上了眼睛。
晴兒戾氣又起,道:“甚麼叫無法可想?本姑娘有的是法兒。”
說著將手中的稻草葉兒立起,抵在韋小寶的咽喉上,頓時,韋小寶便覺如利刃穿刺一般,咽喉疼痛異常,“媽呀”叫出聲來。
晴兒道:“你不說實話,我就在這兒刺上一個洞,咱們再來賞桃花。”
韋小寶疼得流汗,心下卻是明白:“老子告訴你了,只怕死得更快些。哼,殺人滅口、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事,老子經得還少麼?”
韋小寶叫道:“冤枉,冤枉,我……”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一個聲音道:“晴兒姑娘,你在哪裡?”
晴兒低聲音命令韋小寶,道:“你不許說我來過,聽到沒有?”
韋小寶大喜,心想:“老子的幫手來啦!晴兒小�娘要開溜。”可聽這聲音,卻是又熟悉又陌生,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晴兒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地屋中了。
一個男人隨著迸了地屋,韋小寶一見,更是魂飛魄散:鄭克爽!
韋小寶心裡罵道:“今日可是惡虎星攔路,去了一個女魔頭,又來了個男惡鬼。辣塊媽媽不開花,老子上路沒揀黃道吉日。”
鄭克爽臉上毫無表情,眼裡那份怨毒的光,卻令韋小寶毛骨悚然。
鄭克爽在韋小寶面前助石凳上坐下,道:“韋爵爺,你好啊?”
韋小寶沒好氣道:“我躺在這兒動也不能動,半死不活的,又有甚麼好了?”
鄭克爽嘆氣道:“是啊,一個人哪,死了也好,活著也好,就是這半死不活的難捱。韋爵爺,除非經過了箇中味道,常人是想不出來的。”
韋小寶道:“你既是知道味道不妙,便趕快解開老子的穴道啊?”
話一出口,韋小寶立即想到:“鄭克爽小烏龜是消遣老子來著,嫌老子弄得他不死不活,如今也來個如法炮製。他奶奶的,這叫作以甚麼甚麼之道,還治甚麼甚麼之身。”
鄭克爽不理會他,自顧自說道:“我國姓爺當初何等的威信顯赫?哼哼,只怕世間無人匹敵。可我爹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生了我這個不肖子孫。朝廷一個勁兒地打臺灣的主意,可我……韋爵爺,你說我如今最恨自己的是甚麼?”
韋小寶心道:“自然是恨自己戴了綠帽子做烏龜,將好端端的阿珂給老子奪去了。只是這個卻不便說,說了老子只怕有的苦吃。”
韋小寶只得含含混混他說道:“過去的事兒,那也不用提它。”
鄭克爽搖搖頭,道:“不提也不中。這件事兒在我的腦子裡,一時一刻也忘不了。”
他眼睛望著屋角,那裡有一隻小小的蜘蛛,忙忙碌碌地織著一個小小的網。
鄭克爽緩緩道:“我最恨自己的,是殺了你師父陳近南”韋小寶沒想到鄭克爽說出這句話來,不由一怔。
鄭克爽道:“陳師父是好人,有本事,有擔當,是個錚錚鐵骨的男子漢。我聽了我師父馮賜範的話,拿他做了眼中釘、肉中刺。其實只要你師父與我師父和好,咱們臺灣自己夥裡不起鬨,朝廷能拿國姓爺怎麼樣?所以說,凡事都是自己衰敗了的,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對不對啊?”
韋小寶心道:“你師父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