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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就八千多塊,那你怎麼這麼有錢?”我問。

“認識的人多啊,我爸當醫生,給人看病,賺不了幾個錢,全靠認識的人多,發展副職,做生意,一個月好歹能賺八萬多。你說這奇不奇怪,醫生不能靠當醫生賺錢,得搞副業,最後副業比主業賺得多得多。你說奇怪不?哎,哎,哎,我跟你們說啊,不是富家子弟,不要學醫,浪費青春的,不是志向遠大,堅定不移的,也不要學醫,耗時太長,打擊太大,意志不足,就不得不轉行,等你想轉行了才發現老大不小,來不及了。”赤松說。

“那你學醫幹嘛?”

“我,學醫不是可以本碩連讀嘛,我直接讀到碩士,出國讀書方便,以後留在美利堅,住洋房,養洋狗。那什麼狗來著?柴,對,柴犬,柴犬不錯,傻逼兮兮的,我喜歡,我以後要養一隻。”

佩蘭眉角不動聲色地輕輕向上撇了兩下,迅疾便又落了下來,繼續夾魚吃,魚脖子後面和魚肚幾乎沒肉了,她就夾別的吃,清湯魚裡的豆乾和青菜,還有遲遲才上桌的魚餅。

酒精很容易揮發掉,百分之九十五和百分之七十五的醫用酒精開啟瓶蓋兒過不了多久就能變成一瓶五糧液,兌上葡萄糖,加點薄荷粉,再滴點藍莓汁,能調成上好的雞尾酒。這個秘方是我在生化課上發現的,但我從來不跟別人說,只調給木槿和竹芯喝過。木槿酒量很大,十杯下肚,臉不紅,心不慌,大氣不喘一聲,瞪著我,說:“味道不錯,只是製法不夠衛生,也不夠安全,你以後還是別這麼玩了,下不為例,否則我跟爸媽說。”

竹芯酒量相當小,一杯下肚,臉頰紅透,兩杯進胃,眼睛就矇昧起來了,她摟著我的脖子,她看著我的眼睛,她雖小卻精緻飽滿的乳。房壓在我的胸口,她撩動她那被酒精潤色紅豔的似乎滴血的嘴唇,撩動我第四肋間隙的心房搏動點,她的嘴裡有種透人心絃的蘭花香,她說:“你把我灌醉了,你想幹嘛?”

那時候正值中秋,我們正躺在田埂山坡上,晚風吹著,海螺似的從三十公里開外的海邊小跑過來,蟬鳴漸漸訊息,偶爾有些老不死的田雞還在哇哇直叫,但這些都不妨礙月亮像乳。房一樣圓滾,不妨礙麥香如同荷爾蒙一樣陣陣襲來。我想起一句形式並不恰當,但內容很合時宜的詩,“春風十里,不如你”。

我摟著她的腰,她的腰不細,嫩肉像是甜筒上的奶油一樣貼在我的手指縫裡。我看著她的大眼睛,她的眼睛比黑夜黑,比月光亮,我的聲音從聲帶經過喉,經過咽,從硬顎向外蹦出,“想”。

赤松虛假的酒精隨著胡話蒸發的一乾二淨,腦袋也清爽許多。這時候,佩蘭已經擦拭嘴唇,然後去洗手間收拾了。

“這就完了?”赤松問我。

“好像是的。”我說。

“我剛剛表現如何?是不是像一個演說家,慷慨激昂?我這口才真是沒誰了。我要不要參加學校辯論隊啊?”

“或許吧。”

九點鐘的雙峰道已經沒了許多車輛,就連行人也少得可憐。風捲報紙,報紙攜著塑膠袋往天上飛,在空中繞圈。雖然是夏天,依然有不少樹葉從枝頭落下,夭折在夜深人靜的大街上,而不遠處一附院的婦產科裡也有個剛出生的嬰兒夭折在產房裡。

佩蘭走在我和赤松前面,手背在後面,身子微微搖晃,卻始終堅毅。風從她的側面吹來,掀起她的衣襬,雪白的腰映著橙黃的路燈若隱若現。赤松看直了眼。

“你的樣子看起來很冷啊。”我問她。

“我一直很冷啊。”她說。

她沒有回頭,自顧自地在前面走著,背影和地上的倒影此起彼伏,像迭起的山巒,像纏綿的波浪。

雙峰路不是很長,大約只有一公里半,月光灑在路上,路燈灑在路上,冷暖分明。我們三個人一前兩後,基本呈等腰三角形,在荒無人煙的街上挪動,向前看不到路的盡頭,回頭也看不到路的開始,除了錯雜的冷暖光,別的什麼都沒有。

“我說,晚飯吃得怎樣?”赤松問她。

她沒有馬上回話,只是繼續向前走,依然沒有回頭。

紅綠燈仍舊亮著,紅燈的時間比綠燈長,我十次路過這裡,有七次得等。白天人多的時候,可以湊齊五個人,然後我站在隊伍最中間闖紅燈,大搖大擺過馬路。晚上人煙稀少,加上路邊的乞丐,一共才四個人,只能等紅燈結束,等綠燈亮起。

乞丐穿的是破了洞的襯衫,襯衫上灰塵撲撲,油跡斑斑,我不太能看清襯衫本身的顏色。他手上端著的是搪瓷碗,碎了一角,邊緣也是坑坑窪窪,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