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冷不熱地瞥她一眼,一句話就把她給噎住了:“你自個兒清楚自己是不是奴才。”
瀾春在一邊偷笑,仰頭看著他們的互動,沒成想皇帝又把矛頭指向她:“還不趕緊穿好鞋襪給朕起來?多大人了,一點規矩都沒有,朕遲早得把管教嬤嬤給請到你那玉萏宮裡頭去!”
她還是心虛的,哪怕知道皇帝疼她,也不敢造次。她這二哥可有威嚴了,成天板著臉,她曾經親眼見過他鐵面無□□置人的樣子,真真是嚇人得緊。
拍拍屁股爬起來,她笑眯眯地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湊過去:“二哥,這位姑娘是誰呀?”
明知故問。皇帝一看她的笑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瞥她一眼,只問:“來朕這兒做什麼?”
“新歡哦?”她自問自答,“我還挺喜歡她的。”
“朕問你來這兒做什麼!”他繃著臉,麵皮卻有些發燙,心道什麼新歡啊,他連個舊愛也沒有,哪裡談得上新歡?
瀾春笑嘻嘻的:“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想你了,就來看看唄。”
這丫頭無事不登三寶殿,皇帝信了她才有鬼,只她吞吞吐吐不肯說,該是顧及昭陽在場。他便也不追問,只說:“留下來用膳吧,朕讓人添副碗筷。”
她卻趕緊擺手:“不了不了,我才不要杵在那兒礙事呢。”
她對昭陽歪著頭笑笑:“這宮裡日子總像比外頭要漫長許多,難得有個談得來的人,你不介意將來我沒事兒就來找你談天吧?”
昭陽笑道:“長公主說的哪裡話,您另眼相看,小的受寵若驚還來不及,哪敢介懷啊?”
那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家哥子,步伐輕快地出了乾清宮,揚長而去。她是無法無天慣了的,橫豎皇帝是她哥子,天塌下來也沒人敢動她,他還在前頭頂著呢。這嬌氣又無所顧忌的勁頭就是從走路的姿勢也能看得出。
她仰著頭,背挺得筆直,哪怕走起來不那麼循規蹈矩,也自有貴氣流露出來,叫人不敢輕視。
不過她這身份,就是在宮裡橫著走,也是沒人敢吭半句的。
只沒想到她走出乾清宮,步伐輕快地招呼上外頭的繁生和元宵,走了沒一截路就遇見從西華門外回來的方淮。他不是一人回來的,身側還跟著個穿淺綠色衣裳的姑娘,看著面生得緊。
瀾春初看到他時,滿心滿眼都是歡喜,含笑叫住他:“方統領!”
方淮頓住,身側的明珠也跟著頓住了腳。他不遠不近地俯身行禮:“屬下參見長公主殿下。”
明珠垂著頭,不敢睜眼瞧這位傳說中的長公主。
情人眼裡素來都容不下旁人的,瀾春走近了幾步,目光這才落到明珠身上,她瞧了明珠幾眼,發現這姑娘看上去容顏秀麗,還挺賞心悅目的。
“方統領這是去了哪兒啊?”她收回目光,看向方淮時又眉開眼笑的了。
方淮說:“屬下帶人去查案了。”
“什麼案子?和這姑娘有關?”
方淮不欲多說,只含糊道:“一樁陳年舊案罷了。”
瀾春也不多問,只湊近了歪著腦袋去問他:“方統領,你去年秋闈打的那匹狐狸,那毛色漂亮得緊。當時我朝你要,你說讓人去打理打理,怎麼樣啊,打理好了沒?”
方淮早就忘了這回事了,略愣了愣,說:“已經打理好了,放在府中忘了後話。”
“得了,我就知道你不把我這個長公主放在眼裡。”瀾春撇撇嘴,又瞧了眼明珠,幽幽地說,“方統領是大忙人,又在我二哥面前辦事,又要跟姑娘家一起查案子……算了算了,那狐狸毛你也別給我了,橫豎我也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方淮是習慣了這長公主說話沒規沒矩的,當下只說:“屬下有罪,沒能把小主子的話記在心裡,請小主子責罰。”
他一掀下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瀾春翻了個白眼,這傢伙又來這套,每次她一開這種不正經的玩笑,他就用一副油鹽不進的正經模樣回應她。
“行了行了,你贏了。”她瞥他一眼,“不稀罕你那狐狸毛,我回去用午膳了。你和這位姑娘……好生查案。”
最後四個字咬得清脆婉轉,她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不可一世地走了。
這朽木,壓根不知道她在意的根本不是那狐狸毛,分明就是他這個送禮的主人。可不要打緊,每日能見上他一面,能說幾句話,他就是全程跟塊木頭似的,她心裡也歡喜。
瀾春不願想那麼多,橫豎還沒到出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