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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一下,走到了唐蓮若的面前。唐蓮若倚著自己的手掌,從鼻子裡哼出一句問話:“會《神說無量智慧日月光明經》嗎?”

羽歌夜握著手中念青菩提子念珠,緩緩轉動,溫潤的嗓音緩緩唸誦經文。在古今歷史中,萬世聖師唐金熙以絕偉高度,幾乎一手創造了文明根源,而他種下的文明之種,又被後人發端出無數智慧枝椏,燦爛花果。唐族能穩居世界信仰,不只因為聖師唐金熙的崇高地位,更因為唐族對文明演變的巨大貢獻。父神教從古代的原始信仰,發展為成熟的宗教文明,甚至神權一度凌駕君權,都源於“智珠上師”唐天渡的宗教改革。《神說無量智慧日月光明經》,就是唐天渡所寫。

“唐天渡無愧智珠上師名號,絲絲入扣,字字珠璣。”唐蓮若聽了足有兩個小時,羽歌夜都已經口乾舌燥,方才開口說話,“歌夜,你可知道,教內八部經典,我為何獨愛《神說無量智慧日月光明經》?”

“外孫愚鈍,猜不出。”羽歌夜做誠懇傾聽狀。

“你連聖師心思都能揣摩,何況一個智珠上師?”唐蓮若似是嗔斥,卻又似乎混不在意。羽歌夜卻捏緊了手中的念青菩提子,獨厚宮中對,不過才短短几日,竟已傳入唐蓮若耳中,看來景帝陛下的皇宮,未必如它看上去那麼固若金湯。然而唐蓮若說完之後就不再開口,羽歌夜揣度一番,終於開口道:“是不是因為,《神說無量智慧日月光明經》,闡釋了為何信神,信神為何的原因?”

“何解?”唐蓮若眼睛微睜,如同雕塑的神像那垂下的眼睛。

羽歌夜深吸一口氣:“父神教早期經典,或是神話故事,或是神靈贊詩,只有智珠上師這部光明經,提出神於天劫中解救眾生,眾生應當感念父神恩德的‘救世論’,又提出了生前信奉神靈,死後能夠進入神國的‘往生論’。信仰於人,不過是疾苦俗世中最後一根稻草,生而有恩,故而信神,死後有報,故而信神。”

此時此刻,坐在椅子上穿著紫綬天衣的人,就是天下信仰的主宰,四大祭司中地位最為崇高的聖尊大祭司唐蓮若,而羽歌夜這番言論,足以被打入專司神廟刑罰的太獄寺。

“你的《神說無量智慧日月光明經》,是誰教的?”唐蓮若聽了之後,卻似乎未曾聽到答案,問起另一個問題。

羽歌夜低頭真誠地說:“是母君說外祖父最喜歡這部經書,我特地去背的。”

“不錯,全文一萬七千二百四十二字,你能背下來,可見用心。”唐蓮若終於緩緩起身,放下手臂,正襟危坐,一瞬之間,彷彿這裡不是唐府的生民堂,而是天都大神廟的眾神殿,他正坐在青銅御座之上,接受十方信眾的朝拜,“一萬七千二百四十二字,說到底,不過是兩個字,信神。”

“自聖師受艾露尼女神賜下艾文,文明興始,父神教便一直是普天信仰所聚。八部經書支撐起宗教殿堂,四大祭司統御十方信眾,說到底,不過是神權。神廟,朝堂,千百年來暗戰不休,神權,君權,終究繞不開一個權字。自羽氏入住中原以來,父神教便被不斷削弱。四大祭司之中,除了聖尊大祭司和艾露尼祭司不曾被人染指,伊斯梅祭司落入銀族手中,寶芙瑞祭司歷來為羽族擔任。你生在皇家,姓氏為羽,但你身體裡,也流著唐族最純正的血脈。”說道這裡,唐蓮若看了羽歌夜一眼,羽歌夜努力放空自己,眼中無悲無喜,不流露任何感情,唐蓮若嘆氣道,“景帝年富力強,野心不小,我卻已垂垂老矣,不知還能支撐幾年。你自小雖然體弱,卻聰慧無比,也該對自己未來,有些謀劃。”

羽歌夜不由輕輕摩莎念青菩提子,這溫潤微涼的菩提子劃過指尖,似乎也讓他熾熱的心平靜下來。他沒有想到唐蓮若竟然會對他,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挑起這樣的話題,也不得不說,閱人無數的唐蓮若,確實有一雙能夠看透他靈魂年齡的睿智雙眼:“我生為大隆皇子,又身具唐族血脈,神權,君權,都離我只有一步之遙,但是這一步之遙,有時便是天涯相隔,很多東西,不是我想要,就能得到。”說完之後,羽歌夜依然恭順謙和,背部肌肉卻不由緊張僵硬,等待唐蓮若的回答。四朝先帝鋪墊造勢,打壓神廟,才有了景帝如今大好局面。唐蓮若縱然老謀深算,看來也有些擔心他百年之後,後繼無人。羽歌夜同時兼具羽族唐族最純粹的血脈,無疑是緩和神權君權矛盾的最佳人選。但是這個位置,可遠比九重宮闕那張龍椅,要煎熬得多。他今天拒絕,不知道會讓唐蓮若有何想法。

“少年多壯志,多豪情,多熱血,懂得畏懼的人,實在並不多見。”唐蓮若看了羽歌夜良久,才確認羽歌夜的話是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