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安靜不語,只是那張被風沙吹拂、烈日暴曬的臉上多了幾分年幼公孫離無法理解的苦澀和無奈,他也應和,【很快……】
小小的公孫離卻發現阿爹阿孃在撒謊。
不止她一家,小鎮其他人都拖家帶口離開了祖祖輩輩生活的小鎮。公孫離那會兒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知道他們走了很久很久,大人們低聲議論哪兒哪兒又打仗了,流民隊伍每天都有人掉隊消失,但整體規模始終在增加,因為路上有越來越多一樣背井離鄉的流民加入。
眾人每日過得心驚膽戰。
不僅要躲避戰火,還要躲避沙盜馬匪。
突然某一天,母親對著懵懂無知的她一再叮囑。
【阿離,聽阿孃的話,躲這裡,別出聲,別出來,阿離一定要聽話!】
【嗯,阿離最聽阿孃的話了。】公孫離點點頭。
一路遷徙逃亡,原先白胖紅潤的女孩兒已是面黃肌瘦,唯有那雙眼睛還明亮乾淨。
母親不捨地重重抱了一下她,轉身離開。
公孫離則聽話地躲著,按捺著內心的仿徨和恐懼,無聊了默唸阿孃教的調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疲憊睡去又腰痠背疼得醒來,又渴又餓又冷又難受……但始終記得母親的叮囑。
【阿孃怎麼還不來?阿爹呢……】
直到她餓得受不了,爬出藏身之地,卻見天地蒼茫,黃沙飛揚,空蕩蕩的一切讓她無措。
一陣天旋地轉,隱約聽到有人說“還有人活著”……
再度醒來已經被附近守衛軍救起送到一處地方集中安置,公孫離實在想念阿爹阿孃,忍著委屈,問了很多人有沒有見過他們,所有人都說沒見過,還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也是從這年起,她開始長達數年的流浪。
年歲漸長,知曉世事。
她知道商販“雲中玉石”並非一切災難的源頭,但她下意識便覺得是這個詞彙的出現,攪亂了原先幸福平靜的童年,不免遷怒。堯天其他成員都知道這事兒,也儘量避免在她面前提及。
連景不知其中緣由,自是有問必答。
“恩師造的‘黃粱夢’機關,的確有用到一小片玉石,機關‘黃粱夢’能創造幻象夢境也是基於這片玉石。”雲中玉石是個稀罕物件,若將其鑲嵌在武器上,便能破除或者製造幻象。
誰曾想,這竟然成了索命鐮刀。
公孫離又問:“事已至此,你有什麼打算?繼續調查?可以你一人之力,恐是以卵擊石……”
田氏再怎麼說也是機關世家。
連景只是沒背景、沒權勢、沒名聲的散人機關師,或者說,平民機關師。
“查!”連景微紅著眼,倔強咬牙道,“總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能告慰恩師在天之靈。”
說是這麼說,但操作起來不容易。
一則,連笙大師的手稿還不足以扳倒田氏,容易被倒打一耙,想達成目標還是要拿到能扳倒田氏、不容辯駁的鐵證。二則,連景單槍匹馬跟一個老牌機關士族作對也不現實。
公孫離垂眸細思。
“如此,便捎上我一個吧。”
“捎上你?公孫娘子,你實在不必冒這個險……”
公孫離搖頭,婉言解釋:“並非冒險。我答應了人,一定要將阿圓帶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她是我妹妹,我豈能不顧她?不管是為了阿圓還是為了連笙大師,這一趟不可避免。”
有沒有連景,她都要走一趟的。
連景見公孫離說得堅定,不再堅持。
裴擒虎視線在公孫離二人身上轉來轉去,等著阿離喊自己,等了半天也沒動靜。
“唉、唉——”於是,他只能選擇主動出擊,指著自己道,“阿離,俺呢?俺也去。”
公孫離問:“你也去?”
裴擒虎忙不迭點頭:“對,俺也去。”
“剛才忘了問,阿虎你怎麼會來?”
不僅來了,還來得非常及時,總不會是巧合路過。
還真不是路過,裴擒虎直接說是楊玉環給他傳信,他一聽公孫離要去冒險就緊趕慢趕過來。
不止是他,楊玉環也來了。
公孫離面露詫異地環顧左右。
剛才並未聽到玉環姐姐標誌性的琵琶樂聲。
“玉環姐姐也來了?那她人呢?”
心頭熨帖。她知玉環姐姐一向清冷寡情,似乎世上沒什麼人什麼事能牽動她情緒,既不會主動惹事,也不會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