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鳳目陡然睜開,殺氣凌然。單手猛的一抖韁繩,身下馬蹄轟然衝出,加快了速度,手臂抬起時,青龍刀刀鋒朝前一擺。
一名親兵從黃信身邊迎了上去,一個照面就被斬飛,血光傾灑的間隙的後面,是一張沒有表情的紅臉,旋即,馬速不減,一刀再次橫揮。
呯——
火花擦亮,鋼刀迸飛起來,盔纓連帶著銅盔拋上了天空,黃信從馬背上翻滾出兩丈遠,刀刃掉落在他不遠的位置,片刻後,他從地上爬起,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氣,雙臂無力的顫抖。
關勝橫馬攔在中間,刀尖懸地。
“走吧…。索超他們在東面,從這裡向南過去,一路無阻。”
風從林間拂過,嘩嘩的響起一片,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不真實。黃信上前走了兩步,有些不相信看著對方,微微張了張嘴,“哥哥…你…。”
“這就是關某做的選擇…。”關勝側臉看他一眼,隨後回正,目不斜視,“趁關某沒有改變注意前,趕緊帶著你的人離開。”
黃信臉上大喜,連忙躬身拱手,那邊揮手打斷,又道:“別急,但是這些從大同過來的人,你不能再繼續護送下去了,越往南,人就越來越多…。會害了更多人。”
“那哥哥的意思…。”
“這些人,我會安排,你放心好了。”
黃信遲疑的了一眼那邊的難民,仍是下不了決心。只聽關勝猛的朝他一喝:“走啊!!”
這才抱拳,奮然轉身帶著舊部願意再跟著他的數百人離開。
腦袋裡嗡嗡嗡作響,黃信依稀感覺背後有無數道目光在看著他,心裡陡然一空,熱淚刷刷從眼角掉了下來。
走動的身影遠去,晚風還停留在山林間,靜謐的火光裡,關勝回望著被集中看押的數千人,過了許久,天光將要放亮時,他方才顫抖的嚅動雙唇,說出簡單的字眼:“都殺了…。。”
風拂動長髯。
林中的步卒舉著長槍帶著殺意走了出來…。。淒厲哀嚎的聲浪滾滾,鮮血冉冉流淌滲入泥土猶如小河般滾動。
撕心裂肺的慘叫無法撼動立在那邊的身影,良久後,晨光漫天鋪灑下來,聲音都消匿了,腳下的泥土鬆軟溼潤,裡面全是鮮血。
關勝微微睜開眼睛,對身旁侍衛問道:“都死了嗎?”
“都死了。”話音落下,一具屍體從他旁邊抬走,那侍衛吞嚥一口唾沫點點頭回應,在他餘光裡,數千具屍體延綿延伸開去。
臉上戴著縫製的皮口罩計程車卒走在中間,舉著兵器正檢查著補刀。
“走吧,把黃信的頭盔帶上,咱們算是完成任務了。”關勝抽起插進土裡的青龍刀,看也不看那些屍首,翻身上馬便是離開這裡。
馬匹穿過林子,後面那是一片早已挖好的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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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
悶熱的天氣裡,街上行人不多,猞猁提著一罈酒,一隻燒鵝穿過長街,視野裡,臨街的蒼翠樹木、納涼的閒人、高大白色的院牆,不久,他轉入一條長長的巷道。
最後停在一座院落的後門,敲了敲,女子文娟開門將他放進來,連忙伸手將吃食和酒接了過去,隨口道:“周師傅他們都在後院等吃…。”
“嗯,那個…那個黃兄在何處?”
文娟偏偏頭,挪嘴指灶房的方向,“在幫忙呢,你可別去添亂啊。”
“知道。”猞猁看了看那邊,咧咧嘴,轉身過去時,伸手在文娟屁股上拍了一下,嚇得女子跳了起來,漲紅了臉瞪著已經逃開的背影,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灶房牆上的欄柵裡,有青煙冒出來,以及女子的咳嗽聲。
“喂…。咳咳…。你燒火能不能別弄出那麼多煙啊…嗆死人了。”
“有嗎?不就是傳柴禾嗎?難道這裡還有什麼學問?”
“當然有啊,你一下遞進去那麼多,火沒地兒燒了啊…咳咳…當然有煙啊,早知道還是讓文姐姐過來幫我…咳…”
猞猁膛目結舌的望著滿是青煙的灶房,裡面依稀只能看到兩道身影,一個蹲著,一個站在。
他還是忍住笑意,假裝在門口咳嗽兩聲。
白寧衝他招招手,“看什麼,進來。”惜福揚著小鏟,“別進來受罪,讓這人自己好好吸兩口自己造的孽…”
灶房裡倆人言語看似爭鋒相對,但猞猁不是傻子,自然聽的出,裡面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