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地不好,一年出產不了多少糧食,所以才格外的多給了沈四海家幾塊。
沈四河得了便宜賣乖,悻悻的說著怪話。石氏實在氣的狠了,道:“要不這地就留著給你。”
沈四河立刻不吭聲了。他才不要。那地就是一年到頭的都刨一遍,撒上幾車的糞,幾年也長不出多少糧食。
沈四海不是不知道這地薄,因此沒少往裡撒糞,甚至還專程到十幾裡地以外的一個豬廠拉了近一年的糞。
就這也還是不行。
還是後來沈四海認識鄰村的一個姓李的人家,見他著實辛苦,又惜他老實,跟他道:“種莊稼不成,就栽樹吧。”
沈四海和石氏又一連辛苦了兩年,才勉強把荒山坡子都栽成了樹。到現在,眼瞧著馬上要結果子了,又成了滿村子裡人們妒嫉眼紅的物件,這就又被人惦記上了。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地,當初這地是跟誰換,誰都不換的貧瘠之地。
可是這話,跟青璧一個小孩子說有什麼用?用沈四海的一句話就是“對牛彈琴”。石氏嘆口氣,抬眼看看天:沈四海還沒回來,只能等他回來再商量了。這地,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叫人明著搶走的。
不比一隻雞,一隻鴨,說到底沒多少錢。可這地,是安身立命之本啊。
等青璧喝完了水,石氏還要接著去軋豆子,同青璧道:“娘自己去,你在家自己玩吧?一會娘帶你去給你祖母家送點豆子去。”
說是一會兒,等石氏回來,天已經黑了,沈四海還沒回來。
石氏一邊幫著燒火做飯,一邊支使青玉:“去,把豆子給你祖母端過去一笙。”
青玉應了,問青璧:“你去不去?”
奇怪的是,青璧今天竟同意了。
兩姐妹進了沈四河家的院門,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青玉帶著青璧進屋,給沈老太爺、沈老太行了禮,說明來意,把一笙豆子和盆都還了回來。
沈老太下地,把豆子倒到自己的傢伙什裡,又說了幾句閒話,這才打發小姐倆回家。
青璧覺得無比的遺憾。龔氏居然不在家,原本是想讓她看看,自家拿那兩棵酸菜不是白拿的。
誰想拋了媚眼給瞎子看,小姑娘心裡有些鬱悶。
不怪她是小人兒的心思,沈老太當晚就去隔壁沈四富家換了豆片,等龔氏帶著兩個孩子和沈四河一進家,沈老太就過了這屋,道:“你大嫂拿了一笙豆子,說是吃酸菜也不能白吃,我就用豆子換了點豆片,分給你們點兒。”
說是“點兒”,其實也有二斤多。
龔氏堆出笑臉,接過豆片,道:“那我們就偏了孃的了。”
一等沈老太回了堂屋,腿還沒邁進自己的屋子呢,就聽龔氏尖刻的聲音不輕不重的傳來:“都說大哥大嫂老實,我瞧著比誰都精,專門做這種點眼的事,給誰看呢?還不是給我看的。以為這就能糊弄住我了?明面上拿了東西還知道還,私底下還不知道偏了爹孃多少好東西呢。”
沈老太氣的腳下一踉蹌。她是小腳,本來走路就顫顫巍巍的,忙伸手扶了門框。
沈四河壓低聲音道:“小點聲,仔細娘聽著了。”
龔氏心裡冷笑:就是給老太太聽的,還怕她聽不著呢。
沈四河又道:“你要是心裡不乾淨,就別要孃的豆片啊。”
龔氏一挑眉:憑什麼?只許老大一家子偏孃的,就不許我也偏點嗎?
沈四河沒辦法,只好道:“行行行,都是你有理,我不說行了吧?”
石氏並不知自己一番好心又被龔氏曲解,吩咐著青玉姐妹擺好碗筷,又叫青璧去門口望了兩回,才終於把沈四海盼了回來。
石氏壓不住的火氣騰騰往上漲,不免又是好一頓數落:“叫你趕趟集,該買什麼就買什麼,你說說你這一去就是一天……我在家累也累死,急也急死,你怎麼就不早點回來呢。”
沈四海倒是想買許多東西,可是手裡的花銷有限,交還給石氏的除了老鼠藥,就是兩本書。
石氏看一眼,又氣不打一處來。叨叨咕咕,一直到吃完飯,涮完鍋,收拾了碗盞,攆了青玉姐妹睡覺,夫妻兩口這才靜下來小聲商量事。
聽完石氏的轉述,沈四海很平靜的道:“不打緊,他們要丈量,就讓他們量去。”
石氏的一背身:“你這人,什麼事也不知道著急呢……”
卻忽的聽到西屋青玉尖叫了一聲:“娘啊——”
024、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