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遇上了。
她可是十幾年,頭一回正正經經的進趟城。雖說離著不遠,那也有十幾裡地呢。敢情城裡人就這樣啊?
是,城裡人住的好。十里八村難得一見的大瓦房,這裡隨處可見。不像鄉下,都是土坯房,年深日久,房頂上都是枯草。春夏都能開出花來,倒也算得上點綴,可是到了秋冬,就是一把枯黃在呼嘯的風裡搖擺,格外顯的淒涼。
城裡人穿的也好。鄉下穿的都是顏色單調的粗布,可城裡人精細綢緞隨處可見。
城裡人吃的也好,從城中那本縣最大的酒樓經過時,那香味都能傳出去好幾裡。
可那又如何呢?人心不善,吃穿住用再好,青玉也不稀罕。
聽這王三橋不但不知進退,反倒變本加厲,口中嘈嘈雜雜,越發說的難聽不堪,一向好脾氣的青玉也動怒了。
她可以憐貧惜老,可以體恤孤弱,可以容忍小人,但最瞧不上的就是這些欺軟怕硬的潑皮無賴,尤其是專門對著單身年輕女子說著不乾不淨的話的人。
青玉小臉一板,不假辭色的道:“我從沒聽過什麼王三橋,你自本事你的,我又沒妨礙著你,你給姑奶奶滾。”
什麼敬酒罰酒,他也配?左不過是個無賴流氓,這麼多人瞅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還敢當眾胡來不成?
搶男霸女的橋段,青玉聽過說書的講過,左不過千篇一律,都是女子吃虧,除了真有什麼英雄救美。
可說書是說書,要不怎麼說書人常常一拍驚木,喝一聲“無巧不成書”呢。她可不敢奢望在這無親無故的城中會有人幫自己。
小恩小惠,或許還成,可這王三橋一看就是霸道慣了。因此青玉轉身就走,這多半筐香菇她也不要了。橫豎是不想再跟這潑皮歪纏下去。
可要是知難而退,那潑皮也就不叫潑皮了,王三橋見青玉要走,眼中狠光一閃,一腳就踢翻了青玉的竹筐。香菇滾落了一地,沾了地面的土,看著分外脆弱讓人心疼。
青玉氣的腦子一熱,到底忍住了,沒有回頭。
她急著走,也就是想著自己人都走了,王三橋沒有發洩的物件,或許饒了這一筐死物。誰想他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狠。
這會王三橋已經追了上來,伸手就抓青玉的肩膀。青玉尖叫一聲,道:“你要做什麼?來人啊,你就不怕天理昭昭,法網恢恢嗎?”
王三橋根本就有恃無恐:“哈哈哈,真是笑話,你只管喊,等你喊的沒了力氣,倒省了哥哥的事了。”
青玉自己就是個古道熱腸的人,不管對方是誰,但凡有難處,但凡她能幫,從來不吝嗇施以援手的,可今天卻發現,這城裡的人真是冷漠無情,看熱鬧的人越圍越多,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卻是一個上前幫忙的都沒有。
耳邊充斥著眾人的紛紛議論,知道自己碰上的這個潑皮是這縣城中最有名的無賴,人稱“王三吊”。見面就要三吊錢的保護費,不給也得給,一言不和,動手就打。
百姓們雖然氣苦,可這王三吊有錢有勢,誰了沒耐何,只得忍著。
青玉後退無路,眼見得王三吊的手就要抓到自己肩上,只恨的牙都咬酸了。就這麼一剎那,她幾乎能感覺到王三吊那保養的白嫩細膩如同女人的手已經觸控到了自己的衣衫。
青玉幾乎要失聲尖叫了。
可就在這一刻,王三吊的胳膊被人抓住了。王三吊喲喝一聲,道:“哪個不長眼的,敢壞你三爺的好事?”
他嘴裡不乾不淨,就見那人猛的一甩,王三吊殺豬一般慘叫,右臂就晃盪蕩的垂了下來。脫臼了。
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好”,接著竟是此起彼伏的撫掌聲。
青玉劫後餘生,越發覺得後怕,渾身上下都在突突,一顆心也跳成了一團。剛才是在極大的恐懼之中,倒沒現在這樣駭然。這會離了險境,倒越發顧慮重重起來。
雖說這裡的人都不認識,可一旦今天的事傳開,她一個面嫩的大姑娘家,還有什麼名聲?
就是現在,她也只想掩面而走。也顧不得聽旁人的議論,更顧不得看這王三吊有什麼下場,也不去看救了自己的人到底長的什麼模樣,青玉趁亂一扭身,從人群中逃了。
走了多遠,還能聽見身後人群中的鬨笑聲。
她都不知道,這熱鬧究竟有什麼好看的。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各個都縮著脖子一聲不吭,這會雖是大快人心,可他們至於這麼痛快這麼恣意麼?
青玉穿的衣服厚實,又蒙著頭巾,幾乎堵住了嘴和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