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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膏香脂諸味雜陳,偏偏燻而不膩,無火無煙,很快中和了先前的邪佞之氣。

一洞連一洞地追過去,最困難時道路斷絕,前方石壁井然,無路可通。墟葬摸索上下,探明瞭風口所在,往壁上攀援丈餘,竟有可容身的洞穴。依了洞穴匍匐前行,四人繞過石壁,回到了暢通的路上。剛走幾步,璧月察覺不對,探燈細看,地上佈滿蒺藜荊棘。

皎鏡用布包了手,拽出一枝看了,道:“有毒。”璧月仔細端詳石壁,幾下搜尋,被他尋到石縫裡的一處暗格,用棍一搗之後,荊棘之路如在托盤上,緩緩向兩壁收攏。而後地面浮起一大塊平滑的石板,天衣無縫,就像從來沒有過任何埋伏。

依次尋到第六個大洞窟處,有一條窄窄的小河從洞中蜿蜒而過。墟葬早有預備,掏出背囊裡十隻空羊皮袋子,吹鼓成形,璧月取了一捆短木聯結成數支長杆,用麻繩將木杆與羊皮囊捆紮起來,製成了羊皮筏子。兩人手腳麻利,姽嫿歎為觀止,皎鏡笑道:“看來此山的地勢,早被兩位看透啦。”

姽嫿道:“洞中流水,不知往何處去?”璧月回首,道:“此山腹有隱泉,出山壁則化作瀑布,在背陰的山側。若是異熹打通了整座山,由另一邊逃走,不知是否還能追回山主。”墟葬搖頭,“崎岷山若全部打通,則必破其生氣,異熹想的是奪取山莊,並非破壞這裡。”皎鏡道:“只要那一頭是堵死的,就一定能抓他出來。”

墟葬試過水深僅一丈,放心喚眾人上了皮筏。水流潺湲,兩壁逼仄,用力向前攀附巖壁即可令皮筏向前漂浮,墟葬和皎鏡兩人如八爪魚,抓到手都吃痛。姽嫿嘻嘻一笑,伸手在水裡一撈,撈出一支竹篙來。皎鏡瞪眼看她,墟葬若有所思地往虛空中望了一眼,含笑接過,撐起皮筏蕩了開去。

行了一盞茶的工夫,流動的水聲漸快,隱隱有些不尋常。皎鏡忽然大叫:“不好!”奪過墟葬手中竹篙,當空亂舞。密集的箭射來,被他逐一撥開。璧月開啟一把精鐵打製的大傘,迅疾轉動傘柄,撞落了不少飛箭。

姽嫿見情勢危急,拿出機關鳥插上迷香,往箭陣後飛去。一支流矢“噗”地射落了飛鳥,連同香料一起跌落水中。對方甚是聰明,見眾人乘的是皮筏,馬上又彎弓來射,眼看數支飛箭就要刺穿羊皮。

先前落水的亂箭,忽然有生命似的自水中跳起,將射來的箭一一擋下。皎鏡即刻快速撐動竹篙,拉近了與敵人之間的距離。姽嫿邁步一跨,飛身上岸,不顧迎面刀箭如林,躡雲踏霧般輕盈地盤旋於眾敵之間,走完一圈後,只見煙雲開合,對方皆軟了身子倒地不起。

姽嫿輕拍兩手,悠然昂首而歸。皎鏡目瞪口呆,又恐那些迷煙仍有毒,掩了口鼻叫道:“丫頭,你怎地突然厲害起來了?”姽嫿隨手向上一指,再神秘地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

皎鏡登即會意,若無夙夜在旁保護,她哪裡有這樣大的膽子。墟葬和璧月皆是明白人,並不吭聲,齊齊上岸檢查眾箭手的周身。

“是普通莊客。”墟葬道,“加上先前襲擊我們的人,起碼已有三十個了。”

皎鏡道:“我料他身邊只剩了那個女靈法師,還有醫師和易容師。”姽嫿道:“那些匠作師呢?明明還有制香師,唔,不過調幾味香並不難,醫師也能做到。”璧月道:“構建山洞隧道、機關埋伏需諸多人手,異熹籌備多年,非一日之功。此地是他逃命躲避之所,未必會讓那麼多人陪他空耗糧食。”

姽嫿點了點頭,又道:“糟糕!我們先前只顧追趕異熹,忘了搜查莊內,說不定有敵人混在裡面。”墟葬沉吟道:“對方有易容師在,逃也逃了。如果異熹當時能放下這一切,和他們一同逃出莊去,我們也奈何不了他。”姽嫿撇了嘴道:“虞泱說了,他苦心經營多年,必定捨不得這裡。何況有山主做人質,又有靈法師在,他怕什麼?”

皎鏡道:“不錯,他逃到這裡,無非想誘我們進來送死。就快到最後一個洞穴,不知道里面是何樣景象?”

四人緩步前行,姽嫿心頭又響起夙夜的聲音,“借你的百濯香一用。”她方一蹙眉,懷中深藏的百濯香料業已遍灑全身,香氣沾衣彌盛,在幽洞裡就像無數奇花異草怒放。姽嫿兀自苦笑,百濯香本是百洗不散的香料,氣味最為濃厚,不知夙夜用來作甚。皎鏡古怪地望她一眼,姽嫿心中一動,想到烏荻,依稀猜出夙夜的用意。

最後一個洞口,隱約有寶光透出。四人靠近,見裡面軒敞寬深,竟有十餘丈之高,十來畝之廣,綺羅輕紗自上瀉下,遮蔽出一間間珠宮璇室,奇姿異態的鐘乳石嵌了諸多夜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