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由頭好再打電話給潘寶山。
不過,陷入沉思的潘寶山沒有領會到,他只是說了聲好啊,便掛掉電話皺起眉頭開始想事情。
本來,稿件發不出去在他的預料之中,但讓他意外的是,訊息來得竟然這麼早。看看時間,從房管局回來也不過就二十分鐘,報社就接到通知了。不過馬上,潘寶山就笑了起來,這充分說明事情起到的震動作用之大,他決定進一步製造風lang擴大影響。
潘寶山也不打電話給許良庭,直接打給殷益彤去施加壓力。他告訴殷益彤,今天到房管局調研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十分不好的現象,房管局竟然硬性指定評估公司作為有效評估機構,搞不正當合作,他當場發了飆,並要求記者就此寫一個深度報道進行剖析,或者就他對此事的震怒來一個新聞特寫,想次日見報,希望能安排一下。
這麼一來,可給殷益彤出了個大難題,已經接到關放鳴的指示了,潘寶山今天的稿件不能發。關放鳴代表的是主管部門宣傳部,沒法不聽,但這種話告訴潘寶山又不合適。可是如果不給出個理由又說不過,殷益彤一時語塞,支吾了幾聲沒說出話來。
不過關鍵時刻,殷益彤又想到了令她憋了一肚子火的關放鳴,隨即念頭一閃便有了主意,把落點放到他身上,讓他擔起那個責任正好。
“潘常委,事情還真有點不好說,關放鳴副部長才給我打過電話不久,告訴我今天有關潘常委您的稿件一律不發。”殷益彤說起這些來很乾脆,毫不躲閃。
“哦,為什麼?”潘寶山故意提高了語調,“他關放鳴想要搞什麼?”
“原因他沒說,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就掛了電話。”殷益彤道。
說到這裡,殷益彤就收了口,本來她還想接著說讓潘寶山跟關放鳴溝通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但那樣明顯不合適,有點下級指揮上級的意思,畢竟潘寶山需不需要跟關放鳴溝通,她還操不了那心。
當然,在這事上溝通是必須的,潘寶山就是要一步一步找上去,像啃蘋果一樣,慢慢咬出核心來。
稍微理了下頭緒,潘寶山直接打電話給關放鳴,開門見山,而且故意把姿態擺得很高,滿腔調都是質問和斥責,問他為何要給報社下指令,不發他今天到房管局調研的稿子。
關放鳴打心底裡是不買潘寶山的賬,不過就目前情況來說他還得順著些,怎麼說潘寶山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他只是市委宣傳部的常務副部長,差距還是有一個臺階的。
於是,關放鳴逆著潘寶山的怒腔,堆起笑臉打起了哈哈,“哎喲潘常委,我不是說不發,而是就調研活動之外的一些話題給報社提個醒,萬一記者沒有正確領會你的意思,寫錯了發出去可不得了,對你影響也不好嘛。”
“事情很簡單,用不著歸納和拔高,記者只要如實反映就行,用不著領會我的意思。”潘寶山說完,吸了口冷氣,道:“嗌,關部長,我怎麼覺得有點奇怪,你是如何得到具體訊息的,你知道我調研之外的話題?”
“知,知道啊。”關放鳴繼續笑道,“宣傳口的事嘛,我一直抓得比較緊,就怕出問題呢。”
“聽你這意思,還抓到我頭上來了?”潘寶山道,“關放鳴我跟你說,今天房管局違規指定評估公司的行為,一定要曝光!那是個非常惡劣的行為,從大局著眼來考慮,絕不能容忍。如果你關放鳴腦子轉不過彎來,私做主張壓住媒體進行相關報道,你就是失職!”
“潘常委,你這話嚴重了吧。”關放鳴冷笑了一聲,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生硬地說道:“我正是從大局著眼,所以才不讓報社發相關稿件的。”
“你從大局著眼?”潘寶山提高了反問的聲音,“有像你這麼考慮問題的麼,你著眼在什麼地方?”
“我認為考慮得沒錯,我所說的大局,就是松陽的全域性。”關放鳴道,“房管局違規操作指定評估公司的事,完全可以私下裡進行很好地解決,不用擺到桌面上,否則,對我們松陽產生負面影響誰來負責?”
“關放鳴,你還跟我談責任?好,那我就跟你談談責任。”潘寶山道,“如今都在講要加快政府職能的轉變,想盡辦法也要去解決行政的越位、缺位和錯位問題,說白了就是要減少政府對微觀經濟活動的直接干預,增加提高宏觀調控能力、公共服務能力和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能力,以便讓我們的政府真正成為科學合理的規則制定者。這其中的困難之大可想而知,所以當我們面對一些具有普遍性的錯誤問題上,一定要勇於剖析展示,以期收到舉一反三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