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而他的吊板在強風中貼著牆面一動不動,這對蜘蛛人來說也只有老手才能做到。當水娃認出他就是十多年前神舟八號飛船上的一名宇航員時,對眼前所見也就不奇怪了。
莊宇間:“張大校,你坦率地說,眼前的工作真的比你們在軌道上的太空行走作業容易嗎?”
“如果僅從體力和技巧上來說,相差不是太多。”前宇航員回答說。
“說得好;宇航訓練中心的一項研究表明,在人體工程學上,高層建築清潔工的工作與太空中的鏡面清潔工作有許多相似之處:都是在危險的需要時時保持平衡的位置上,從事重複單調且消耗體力的勞動;都要時時保持著警覺,稍一疏忽就會有意外事故發生。這事故對宇航員來說,可能是錯誤飄移、工具或材料丟失或生命維持系統失靈等等;對蜘蛛人來說,則可能是撞碎玻璃、工具或清潔劑跌落或安全帶斷裂滑脫等等。在體能技巧方面,特別是在心理素質方面,蜘蛛人完全有能力勝任鏡面清潔工作。”
前宇航員仰視著莊宇點了點頭:“這使我想起了那個古老的寓言:賣油人把油透過一個銅錢的方孔倒進油壺中,所需的技巧與將軍把箭射中靶心同樣高超,差異只在於他們的身份。”
莊宇接著說:“哥倫布發現了美洲,庫克發現了澳洲,但這些新世界都是由普通人開發的,這些開拓者在當時的歐洲處於社會的最下層。太空開發也一樣,國家在下一個五年計劃中把近地空間作為第二個西部,這就意味著航天事業的探險時代已經結束,它不再只是由少數精英從事的工作,讓普通人進人太空,是太空開發產業化的第一步!”
“好了好了,你說的都對!可快把我們弄上去啊!”下面的其他人聲嘶力竭地喊著。
在回去的電梯上,清潔公司的經理湊到莊宇耳邊低聲說:“莊總,您慷慨激昂了半天,講的道理有點太大了吧?當然,當著水娃和我這些小弟兄的面,您不好把關鍵之處挑明。”
“嗯?”莊宇詢問地看著他。
“誰都知道。中國太陽工程是以準商業方式執行的。中途差點因資金缺口而停工。現在,留給你們的執行費用沒有多少了。在商業宇航中,正規宇航員的年薪都在百萬以上,我這些小夥子們每年就可以給你們省幾千萬。”
莊宇神秘地一笑說:“您以為,為這區區幾千萬我值得冒這個險嗎?我這次故意把鏡面清潔工的文化程度標準壓到最低,這個先例一開,中國太陽執行中在空間軌道的其它工作崗位,我就可以用普通大學畢業生來做,這一下,省的可不止幾千萬。如您所說,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們真的沒剩多少錢了。”
經理說:“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進人太空是一種何等浪漫的事業,我清楚地記得,鄧小平在訪問肯尼迪航天中心時,把一位美國宇航員稱做神仙。現在,”他拍著莊宇的後背苦笑著搖搖頭,“我們彼此彼此了。”
莊宇扭頭看了看那幾名蜘蛛人小夥子,放大了聲音說:“但是,先生,我給他們的工資怎麼說也是你的八到十倍!”
第二天,包括水娃在內的六十名蜘蛛人進人了坐落在石景山的中國宇航訓練中心;他們都是從外地來京打工的農村後生,來自中國廣闊田野的各個偏僻角落。
鏡面農夫
西昌基地,“地平線”號航天。飛機從它的發動機噴出的大團白霧中探出頭來,轟鳴著開上藍天。機艙裡坐著水娃和其他十四名鏡面清潔工.經過三個月的地面培訓,他們被從六十人中挑選出來.首批進入太空進行實際操作。
在水娃這時的感覺中,超重遠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可怕,他甚至有一種熟悉的舒適感,這是孩子被母親緊緊抱在懷中的感覺。在他右上方的舷窗外,天空的藍色在漸漸變深。艙外隱約傳來爆破螺栓的啪啪聲,助推器分離,發動機聲由震耳的轟鳴變為蚊子似的嗡嗡聲。天空變成深紫色,最後完全變黑,星星出現了,都不眨眼,十分明亮。嗡嗡聲嘎然而止,艙內變得很安靜,座椅的振動消失了,接著後背對椅面的壓力也消失了,失重出現。水娃他們是在一個巨大的水池中進行的失重訓練,這時的感覺還真像是浮在水中。
但安全帶還不能解開,發動機又嗡嗡地叫了起來,重力又把每個人按回椅子上,漫長的變軌飛行開始了。小小的舷窗中,星空和海洋交替出現,艙內不時充滿了地球反射的藍光和太陽白色的光芒。視窗中能看到的地平線的弧度一次比一次大,能看到的海洋和陸地的景色範圍也一次比一次大。向同步軌道的變軌飛行整整進行了六個小時,舷窗中星空和地球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