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保鑣聽了老闆的吩咐,惡狠狠的搶前一步,正待推開於松喬,直往保管所裡闖。於松喬早有防備,動作好快,他伸出手去一把捉牢陳松源的領口,使勁的拖他往裡頭走,一面走時一面叱喝:
「你敢帶人來搶我們保管所?好哇!我現在就把你關起來!」
保鑣的一看老闆被捉,又氣又急,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拔出手槍,對準了於松喬,大聲喝道:
「趕快放手!遲一步便請你吃衛生丸!」
「你們敢?」於松喬身子跟陳松源一貼,緊拉住他倒退三步,他決心把這位布大亨,關進一間小房間裡。
兩名保鑣大跳大叫:
「再不放手,眞開槍啦!」
於松喬已經把陳松源拖到小房門口了,他側過臉來高聲答道:
「有種,你開!」
砰的一聲槍響,─—於松喬剛好把陳松源推進那間臨時拘留所,槍聲警動了檢查所裡的工作人員,大家一湧而出,跑過來就要奪下保鑣手裡的槍,兩名保鑣一看大勢不好,掉轉身去便往外逃。
第二個回合終於平安無事的渡過,陳松源被關在小房間裡,頓足咆哮,猛力槌門。於松喬只當沒有聽見,他往房門口的地板上一坐,大聲的說:
「我今天是看牢你了!」
陳松源的保鑣,回陳家去報告,陳家立刻央人四出營救,紗布大亨陳松源被抗日救國會的人捉牢關起,訊息隨卽傳遍了黃浦灘,那眞是人人吃驚,個個失色。紗布向為上海十大業之一,陳松源是紗布業公會的理事長,宜乎掀起轟動滬上的軒然大波。
於是,為時不久,天后宮橋抗日救國會的門前,車水馬龍,開始熱鬧了。
抗日救國會常務理事兼秘書長陶百川,和上海市黨部委員吳開先,聞訊趕到了天后宮橋,他們二位對於於松喬的不假情面,認眞負責頗表嘉許,但是,陶百川婉轉的向他說明:
「抗日救國會不過是一個民眾團體,我們可以從事愛國運動,但卻不是權力機關,我們有什麼權力,用什麼罪名把人家捉來關起呢?所以於先生你扣押陳松源的事,在法律上是說不過去的,請你馬上把陳松源放出來,我們再商議解決這樁事體的辦法!」
於松喬依然坐在地上,擋住了羈押陳松源的那扇房門,他聲色不動,心平氣和的說:
「陶先生,你地位高,口才好,學問一等。我於松喬無論講地位,講口才,講學問,統統服貼你。不過今天的這件事情,不管我錯我對,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天王老子的話我也不聽。陳松源帶了保鑣,開手槍來搶所裡的東西,我非關他不可,假使有人想來拖開我,」他伸手指一指左側的鋼筋水泥牆壁:「我立刻就撞牆頭自殺!」
陶百川和吳開先一再的善言譬解講道理給於松喬聽,於松喬偏偏不聽,陶、吳二人拿他毫無辦法,廢然的走了,另行設法。
門外汽車不停的從遠處開來,上海有身價,說得起話的大亨全來了,虞洽卿、王曉籟,……有人疾言厲色,有人娓娓動聽,什麼好話歹話都說盡,要於松喬釋放陳松源,他的回答只有一句話:
「啥人敢來拖我,我立刻撞壁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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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事體鬧僵,外面卻風波越來越大,上海市商會為了抗議「抗日救國會非法拘留紗布公會陳理事長」,並圖加以營救,已在召開緊急會議。─—天后宮橋抗日救國會里,冠蓋雲集,亨字號人物著急焦躁,一大群人面對著於松喬束手無策,上海商界的壓力卻在不斷的傳來,再不釋放陳松源,商界卽將如何如何,最後,是送來了哀的美敦書:陳松源如果今晚仍不獲釋,從明天早晨起,上海各行各業,決定無限期的罷市,以示抗議。
於松喬還是坐在地板上,紋風不動。
亂哄哄的,擠了一屋子人。抗日救國會原為抗日御侮的民眾團體,如今鬧得來將與上海商界全體為敵,兄弟鬩牆,徒使親痛而仇快,這將如何是好?人多,口雜,推推擠擠,吵吵嚷嚷,於是有人趁亂想把於松喬抱住拖起來,破了他這一道鐵衛,開門釋出陳松源
當他們冒險的一動手,於松喬說話算話,劍及履及,他突如其來的奮身猛衝,向左首牆壁狠狠的撞去。砉然一響,眾人驚呼一聲:「哎呀!」再看於松喬時,他已撞破了頭,皮綻血流,ㄔ亍而下,卻是他撞壁成傷以後,又飛快的退回小房門口,照樣端坐不動,只在氣呼呼的連聲說道:
「我就在這裡等死好了,我就在這裡等死好了!」
這麼一來,更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