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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外頭安靜了片刻,只聽一個男子聲音呵呵笑道:“既是出了門穿街過巷到蘇記,想必早就是拋頭露面了,怎又在乎咱們兩個?況且孫東家不也是男子,孫東家見得女客,我們竟不成?”

沒等孫成作答,另一人也油腔滑調地幫襯說:“我這哥哥性子耿直,素喜實話實說,孫東家萬不可生氣。倒是有一句實話撂在這兒,孫東家若早日答應了咱們,何須這樣一天三回地動著怒,回頭傷了身再埋怨到咱哥倆身上,反倒傷了和氣。”

孫成竟也不怒,冷冰冰說:“放心,有蔣家大小姐在前頂著,怨也怨不到你們頭上!”

“喲,這話說的!”後一個開口的男子笑嘻嘻說,“幾時曾提過蔣大小姐了,孫東家說笑了不是?”

雲卿聽得有意思,便喚:“孫東家,謝你好意,直接請進來便是。從前七夕斗燈,滿城人都見過了,在乎這一個半個的?倒叫我也見見蔣家大小姐調教出來的人,開開眼呢!”

097 蘇記

隔了很久孫成方緩緩推開門,臉上仍是大為不悅卻隱忍不發的僵冷之色。孫成跨過門檻,身後便有二人跟了進來並關上了門。雲卿端坐喝茶間略略看過,只見一人身長八尺,高大精壯,方面闊臉,劍眉星目,端的是威武霸氣,只是黑著臉一臉冷淡,另一人本是尋常身量,但站在那人旁邊反被襯得猴兒瘦,又眯了眼嘻嘻笑著,倒透著刁鑽精明。橫豎兩個都不好打發就是了。

“問小姐安。”瘦的先嘻嘻笑了行禮。

“孫東家親自陪著二位,可見是要緊的客了,”見孫成自顧自坐了,雲卿開門見山說,“只是不知要如何稱呼。”

“賤名如何敢汙了小姐的耳。”

雲卿不免笑了,心說方才在門外言語都說透了,如今進了門反倒分外客套起來,也不嫌沒趣兒,奈何真真覺得這二位十分有意思,便順著說:“不敢當,畢竟是蔣大小姐手下當差的人,如此說豈不折煞了我!”

那瘦子便嘿嘿一笑,弓著腰恭恭敬敬答:“雖不知關蔣大小姐什麼事,卻謝小姐給足了咱們兄弟臉面,也就不便妄自推拒了。我名何路平,我這位哥哥姓第,單名一個午字。”

雲卿點頭笑了,一面並不起身,一面卻十分客氣地說:“我原也不過是客,仗著與孫東家薄有交情才敢不經主人相讓就入了座,只是如此一來,竟不能請二位爺入座了,煩請體諒則個。”

那何路平臉上始終掛著笑,分外恭敬地說:“小姐何須說這話!小姐何等身份,咱們又是什麼身份,自然是小姐坐著咱們站著的理兒。”

話才說完,便聽一旁的第午不冷不熱哼了一聲。

雲卿更覺有趣,便問說:“第爺可覺有什麼不妥?”

第午卻一臉厭棄,並不作答。雲卿便兀自一笑說:“是了,第爺瞧不起我拋頭露面穿街過巷呢。只是咱們物華多是商賈之家,但凡學做買賣的小姐,十個倒有八個出入過鋪子。我本賤民,不敢妄自尊大,哪裡敢以深閨小姐自居?況且尊貴無雙、豔絕物華的蔣大小姐尚且三五日一次往蔣家茶葉鋪子裡跑呢,我怎反倒比蔣大小姐更金貴了?拋開這個不提,當日蔣大小姐乘坐肩輿到我嵐園門外與我興師問罪,也不曾遮遮掩掩。第爺如今拘泥於這等禮法,看不起我是小事,若傳進蔣大小姐耳朵裡叫她誤會,可當真是要傷和氣了。”

這兩人執意要和蔣婉撇清干係,但孫成說話做事都穩重,既知她在聽著,自然不會信口胡謅。雲卿便如此一試,於是果然見那第午陰仄仄盯了她一眼,彷彿下一刻就要暴怒,但畢竟是忍了忍,什麼都沒說。倒是那何路平左右看看,眼珠子咕嚕一轉很快反應過來,嬉笑說:“咱們算什麼東西,蔣大小姐何等身份,莫說聽不到我們這等閒話,便是聽到了,哪裡又會有閒工夫特特來計較呢?畢竟又不相熟。”

第午這反應,加上何路平極力撇清,反倒坐實了雲卿心中疑問——蘇記變故果然是跟蔣婉有些牽連的。不過這就更不能懂了,好端端的,蔣婉一個做茶葉家的女兒怎的突然來插手一個燈籠坊的事?

總不至於又與慕垂涼有關吧?

雲卿這一琢磨,屋中不免安靜了片刻,這一來那何路平更是連著看著第午兩次,雖是小心謹慎且迅速的,但那眼神中的提醒之意卻是很容易看出來。雲卿覺得彷彿猜燈謎,至此雖已不覺得有什麼趣兒,但既然開啟了燈謎紙,好歹知道個答案算罷了。於是對孫成說:“除夕和上元兩個節日,蘇記前後共分六次往嵐園送了總計三百二十六盞燈籠,因當日說是節慶賀禮,所以並未列了單子來,我也知蘇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