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終於得到了驗證。他說我浪費了一個用銀盤託著送給我的良機,這樣的良機對於家庭背景像我這樣的孩子來說不是常有的,也許我太沒教養了,不知感恩。想想看,對我叔叔弗雷德·斯莫爾伍德,這意味著什麼,他擔著風險資助我,把我當他自己的兒子對待。最後,裡弗斯揚起雙手,似乎是說他因為不得不讓我開路而感到惋惜,並且希望他的最後這次講話會從某些細枝末節之處減輕我不幸的命運,不過,他懷疑會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好了,就這樣吧,斯莫爾伍德,你走吧。〃他匆匆說道,彷彿再沒有什麼可以為我做的事了,彷彿對於我他已經履行完了所有的義務,完成了一件令人討厭但又不得不做的任務,現在該著手做其他的事情了。他的雙手放在背後,面朝窗戶,踮起腳尖,然後又腳跟落地,這樣反覆不停地一踮一落。我很想再一次告訴他那封信不是我寫的。但看著他站在那兒,注視著窗外,腋下夾著教鞭,後脖子氣得發紫,我突然意識到他淪落到這個地步是多麼的失意落魄,多麼的老羞成怒啊,他覺得自己鬥不贏我,因此自以為丟了面子。
我的離開沒有前呼後擁的場面。自從訓練中心的那件事後,我故意躲開那些〃城裡娃〃,沒有理睬普勞斯的建議。
〃好嘞,斯莫爾伍德,別再為那事悶悶不樂了。〃普勞斯說。
〃其實你是很樂意看見我捱打的。〃我說,〃你認為信是我寫的。〃
〃那你說我該怎麼認為?〃他問道,咧開嘴笑了,彷彿在說我倆都知道,要是我換成他,也會那樣做的。〃你說我該怎麼認為?〃
我轉身走開了。
〃好吧,你看著辦吧。〃普勞斯說,〃去跟那些'麻風病'們為伍吧,現在也只有他們願意接納你了。〃
全校的男孩都在上課,教室的窗戶全關著,蓋滿了霜。穿過冰凍的操場似乎是條漫漫長路,走到一半時,我朝校長的辦公室望去,看見裡弗斯正站在一扇窗戶旁。他抬起手,可我不知道他是要向我揮手告別還是要捻弄他的鬍鬚。等我抬起手,他卻轉過身。我走到大門口,安特爾站在那兒,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他早就警告過我這個結局。〃再見,安特爾。〃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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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7)
我邁步朝眉脊山走去,那個士兵揹包模樣的帆布桶形包橫挎在肩頭。跨過沃特福特橋時,我摘下費爾德中學的帽子,把它扔進河裡,看著它順著水流漂走,大概會漂到海港裡去。站在橋上,我注視著那些領航艇,每一艘艇的帆布上都印有一個大大的〃P〃,它們穿行在縱帆船、有吊臂的大駁船和堆著高高的煤炭和木材的側輪汽船之間。那些縱帆船的風帆全都卸了下來,光禿禿的桅杆和索具、橫七豎八的船殼沿著北面的碼頭排開,儼然一片荒蕪的樹林,好像整個船隊被一場風暴刮進了船塢。
我抬頭朝眉脊山望去,看到了我們的房子。
裡弗斯給了我一張通知,交給我父親,告訴他我退學了。那天晚上下班回家,父親讀著那份通知,雙手直顫抖。〃他憑啥把你分到商務班?〃他問,〃是不是因為那封信?〃他從弗雷德叔叔那兒聽說了那件事。我點點頭。〃可那信不是你寫的,是不是?〃父親說,〃我聽說是哪個…哪個醫生在斯賓塞中學讀書的女兒想給你惹麻煩。〃
〃這沒關係。〃我說,〃裡弗斯之所以分我去商務班,是因為他想那樣做。沒那回事他也許還會那樣做的。對我來說,再在那兒讀下去是浪費時間。〃
父親呆望著那張通知,輕聲說:〃我不懂。他知道你跟那封信沒有關係。他是知道的。〃
晚上,酩酊大醉之後,他開口了:〃兒子,你完了,你完了。我倆完了。我們全家都完了,我們沒救了。〃接著,他開始罵起普勞斯法官的那本《紐芬蘭史》,稱其為〃那本書〃,不知怎的好像我的退學是那本書的責任。〃那本該死的書!
請求上帝,但願我從沒見過那本書。〃
我這位父親以前從來就不願讓我去費爾德讀書,在過去的三年裡還一直勸我離開,可如今當我真正退了學之後,他卻聲稱自己〃心都碎了〃。不久,他會把費爾德說成是〃最棒的學校〃。
〃有了張費爾德的文憑,年輕人就可以想幹啥就幹啥了。〃他邊搖頭邊說,〃這下可好了,我們最後的希望完蛋了。〃夜半三更,他依然喋喋不休地頌揚著費爾德中學,稱讚那幫教師是多麼的了不起,稱讚他們是如何地懂得傳統和文雅的重要性。〃他們是偉人,有學問。〃他說道,重音落在〃學問〃二字上,彷彿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