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邴吉道:“鄰里毆鬥,沒有人命在身的,本官不是都讓交保開釋嗎?”
女人道:“承蒙大人恩典,可是我主家相公不知為何,也吃了官司,被抓進了大獄。夫家貧困,沒了主家,哪裡來的銀錢具保啊!”
邴吉看看那女人,微微一嘆,一推碗筷,道:“你起來,收了東西下去吧。”女人便起身收拾碗筷下去了。
邴吉轉身對牢頭道:“那孩子現在何處,帶我去看看吧。”
牢頭便引邴吉出來,又道:“這個女人忒是可伶,遠嫁到此,卻不料丈夫替主家鬥狠,吃了官司,坐了丈夫的罪進了大牢。大人開恩,讓具保開釋,卻無錢交保銀子。我看她手腳勤快,便喚來幫廚雜使,倒也省心。”
邴吉道:“你是說剛才那個女人?”
管廚道“是在說趙正卿道家事。”兩人正說著,便來到北院一排監舍。
管事牢頭見是邴吉,忙陪笑開了牢門,引邴吉進去。
邴吉進去,順著通道,隔著木欄柵,一間一間地巡看。走了七八間隔段,沒見有小兒,便回頭,望了一眼管廚牢頭。牢頭會意,便徑直走到第二排隔段前站著,衝管牢看了一眼。那管牢,忙將第一間的隔段開啟,引邴吉進去。
邴吉方要待進,卻一股惡臭撲面,忙又手掩鼻。一看,大約有十一二尺見方的一塊地,順牆鋪著一層亂草,草地上,胡亂躺著十餘個人。見有大人巡監,都欠身起來,驚恐地瞪著眼看著來人。管牢看著一個女人,喝道:“胡組兒,起來!”
話音未落,只見一女囚,慌慌放下手中一個包袱卷,爬了起來叩道:“犯婦給大人們磕頭!”
邴吉道:“下跪何人,所犯何罪?”
那女囚忙叩道:“稟大人,犯婦名組兒,夫家姓胡,渭城人氏。乃主家中散大夫胡相公家包衣,隨主家相公獲罪被拿在此。”
邴吉道:“那小孩可是你奶養著?現在如何?”
胡組兒忙道:“是犯婦所養,孩兒在此。”說罷,忙從草堆上拾起一個包袱,接著道:“原來都是每天清早送來的喂的,昨晚不知道怎的,半夜送來,啼哭不止,也不肯吃,這會昏睡著。”
那管廚忙伸手接過包袱,展開一看,見那病已,面色潮紅,雙眼緊閉,一摸臉蛋,微有些燙,忙道:“怕是有些不妥。”
邴吉聞言心裡一驚,仔細一看,像是風寒發熱,知道是被那周王氏傳染上急寒症了,便對牢頭說道:“北監午字號裡有人得了急寒症,這小兒怕是染上了。你等可要仔細,當心疫病蔓延,死了人,可是要坐罪的。”轉而對管廚道:“你把孩子帶上。”說罷,自轉身出了牢房。
管廚抱著病已癲癲地跟在邴吉身後,忙問道:“大人,這小兒如何處置?”
邴吉停下步子,回身道:“你在廚間,找一個僻靜乾燥些的去處,先安頓下來,再去喚仵作來看看,快灌些湯藥,看看可有辦法。”說罷欲轉身,忽有想起什麼,忙又回身道:“那乳孃怕是也染上了,也去提來,一體安頓下來,給那乳孃也灌些藥。每日飲食,安排個精細的人照看著。給她們多加些細糧,費你些用度,我自會料理。”
管廚忙道:“小的明白。這就去安排。”
邴吉安頓妥當,就往衙房方向回走。一陣風吹來,不禁乾咳了兩聲,“嘶”地一聲,覺得有些冷,忙扯了扯衣袍,疾步進了衙房。
邴吉在案几前坐了一會,隨手翻著簡牘,心裡卻煩亂著什麼也看不進去。忽覺得累了,便反身進裡間躺下。輾轉反側,好大一會功夫了也是不能入睡。
邴吉忽覺得自己像是正待要往家中走,天已漸黑下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不覺得有些害怕。忽的一陣寒風吹來,掀起一片枯樹葉,不偏不斜直貼在邴吉臉上,更是嚇了一跳,忙用手去抓下來,繼續快步往家走去。忽聽見身後有馬蹄聲,由遠及近。待到近前,見是一白衣青年:面如冠玉,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雪白的衣袍,藍色衣領,在胸口相交,分外扎眼。腰間束一條紅色腰帶,胯下一柄清風劍。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只是面容之間頗有幾分疲倦之色。
那青年一勒馬揚手一指,問道:“敢問先生,此地離長安還有多遠?”
邴吉抬頭一看,只見那人騎著一匹白色馬者,左手提韁,右手指著前方。忙回道:“此去長安二十里!”他心中疑惑,又問道:“此刻天色已晚,不知這位公子因何如此慌忙,要趁夜趕往長安?”
白衣青年道:“在下一月前因故帶家眷離開長安,獨與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