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安置好後,薛仁貴就開始了護衛生活,年尾,學生先生都已放假,書院空空蕩蕩,其實也沒什麼好護衛的,但薛仁貴仍一絲不苟,每隔半個時辰,就要裡裡外外巡視一遍。
空閒時間,李承乾就將他叫過去,東拉西扯,一會說吐蕃,一會說高句麗,一會又說突厥,等將周領之國都評價一遍,再轉到天下百姓身上,言萬民辛苦,當前有什麼弊政需要改革,甚至,還詳細的講述了為了推動科舉改制,背後都做了些什麼,當然,一些毒辣見不得光的事情,自是會隱匿去。
薛仁貴就扮演一個聽眾,起先,他從不多置喙什麼,就靜靜的聽著,不知不覺間,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茬,然後,話就漸漸多了起來,偶爾還會秉燭夜談,直到天亮。
兩人間的距離,隨著溝通的深入,一日比一日緊切,就連薛仁貴都沒有意識到,不知何時,心中的戒備已悄然消散。
裴居心中焦急,思來想去,與薛仁貴悄悄說,“大哥,廢太子有罪責在身,莫與之過近。”
“唉…”聽到提醒,薛仁貴長嘆一聲,緩緩道:“殿下真是可惜。”
裴居懵了,怎麼還一副惋惜的口吻,那又不是個什麼好人,替他有什麼好惋惜的。
“大哥,他……”一頓,幾經猶豫,咬牙道:“人心惟危,天家之人,都是虎狼。”
薛仁貴挑挑眉,留下句你不懂,然後便走了,裴居越發懵逼,他真想把自家大哥的腦袋切開,看看到底被灌了什麼迷魂藥。
書院外這麼熱鬧,從早練到晚,司馬昭之心誰不知,還他不懂?到底是誰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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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的爭吵,仍是不停歇,李世民別無他法,深思多日後,只得按李承乾所說的試試。
先挑幾人,殺雞儆猴,後從地方中,挑選南方出身的官員補缺,雖說殺的雞無足輕重,可箇中意味,卻極具衝擊力。
楊弘禮等人明白,這既是警告也是威脅,如果他們還不聽話,那麼皇帝將用南方士族,來取代他們。
這一手,直接打在了七寸上,楊弘禮等人開始遲疑。畢竟,烏紗帽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了官帽子,縱然富可敵國,也不過只是個庶民,尤其是當下,寒門快速崛起,他們更需在朝中站住腳。
察覺出人心開始漂浮,長孫無忌將眾人盡皆喚去,言辭鑿鑿的表示,以他對皇帝的瞭解,絕不會大肆徵召南人入朝,這只是一次嚇唬,讓他們不要害怕,一定要堅定不移的反對下去,只有齊心協力的抗爭,才能讓皇帝投鼠忌器。
人心,被長孫無忌又按了下去,可這一次,他儼然是錯了,當政事堂中再一次鬧得不歡而散,李世民也不再客氣。
唐儉,出自晉陽唐氏,祖輩時代官宦,他乃開國元勳,當年正是有他的支援,李淵才能順利起兵。
他是山東世族一員,對於廢籍,比之楊弘禮等人,反對的還要堅決。
他的資歷,功勞,官職,都是不容小覷的,這是隻肥雞,宰了他,定會讓猴子們再生出危機感。
在皇帝的授意下,針對唐儉的彈劾驟然而起,李世民藉故免去唐儉的尚書一職,貶為光祿大夫,然後,又以他與鹽州刺史張臣合謀經商為由,再免去光祿大夫職位,徹底將這位元勳老臣趕出朝堂。
唐儉貪財好利,一褲襠的屎,長孫無忌有心想保,卻也無能為力,經此一出,楊弘禮等人的心,又是漂浮了起來,連一直嚷嚷不能退讓的李義府,也是沉默了起來。
他們捫心自問,不論是官職,還是聲望,亦或資歷,功勞,苦勞,都是比不上唐儉的,連這樣的元勳老臣,皇帝都能毫不留情,更何況是他們了。
畢竟,想當官的人一大把,隨著南方出身的官員入朝,整個南方士族都振作起來,虎視眈眈著,他們要還一門心思跟皇帝頂著幹,下場還真不好說。
當徘徊不定時,一則訊息流傳出來,說皇帝考慮到官員事務繁忙,家中不能沒有僕役打理,故而,允許四品以上者,按各自品級,保留一定奴僕,楊弘禮等人連番求證,最終證實了這個訊息的可靠性,他們大喜過望,徘徊的心再次定下。
李泰再一次召開了三省六部的閉門會議,原以為還是和之前一樣,從頭吵到尾,可沒想,今兒卻是出奇的冷靜。
當房玄齡等人表完態後,楊弘禮、崔敦禮等人,卻是低下頭選擇了沉默。
長孫無忌心一沉,“楊司農,崔侍郎,你們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楊弘禮始終不出聲,崔敦禮猶豫下,緩緩道:“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