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木船移動,船身下的渭水聲嘩嘩作響,被茂密樹林覆蓋的秦嶺邊的官道上,靠渭水沿岸生長有一排的楊柳樹,青青的柳枝垂吊下來,輕拂在水面上,將這條長長的玉帶刮出了一道道美麗波紋,兩岸各種鳥鳴聲不斷,似在歌唱這美好的一天,偶有路人從官道經過,好奇地望著行駛在渭水上的唯一一條大船。
此刻的嬴政心情大好,他回過身朝蒙恬說道:“此等好景色,不如在這裡飲酒下棋!”
“也好。”蒙恬點點頭。
“趙高,擺棋盤,上酒。”自趙高被蒙毅發現是假宦人後,嬴政只是從輕懲罰了下,還是繼續把他留在身邊。因為宮中的人沒有幾個可以信任的,而趙高自小與自己在一起長大,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侍候在左右,又能知己心,因此除了他就再無第二個人選。
蒙恬看了下給王上倒酒的趙高,這人長得眉清目秀,白齒紅唇,手指修長,猶如女子般,像這樣的美男子在秦國也是不多見。但是對王上忠心不二的趙高,卻深夜去偷看宮女沐浴,被人說成了好色之徒,還差點被弟弟蒙毅處以極刑。所幸王上為其說情,將宮女嫁與他,事情便不了了之,加之這婚事也由王上特命自己來負責操辦。聽說婚後趙高對那名宮女非常好,夫妻倆人恩愛,如今也懷上了孩子。雖說成家了,但趙高還是和以前一樣盡心盡責的服侍在王上左右,從無半點怨言,如此忠心之人確實難得。
“蒙恬,你這防守嚴密,寡人不知該如何進攻。”嬴政兩指夾著黑子,沉思了半天,一直都不能攻破蒙恬白子的防守。
“兵法有云:‘避實擊虛’。王上,你別看我這棋子防守很嚴密,其實還有可以攻破的地方。”蒙恬輕輕敲了下棋盤,微笑道。
“哦。”聽蒙恬這麼一說,嬴政【炫】恍【書】然【網】大悟,他又仔細看下棋盤上的棋子,想了想,將手中的黑子放在其中一枚白子旁。
“此棋局貴在進攻,進攻若能攻其空虛之處,且得法,將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而破竹將對手擊敗,王上這棋下得妙。”蒙恬拱手讚道。
“如此,寡人明白了。”嬴政“哈哈”一笑,拿起桌上酒杯,與蒙恬幹了一杯後,接著又說道:“這棋我們繼續下。”
官道上,有兩個頭戴斗笠、揹著一堆柴火的黑衣漢子躲在楊柳樹後,偷偷注視著船上正在下棋中的嬴政和蒙恬,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快速的離去,船上的人毫不知曉,仍然沉迷於黑白棋弈中。
黑子堵了前面的路,白子就堵黑子後面的退路,黑子堵了白子後面的路,白子則堵了黑子前面的路,黑子堵了白子左邊,白子則堵了黑子右邊,白子堵了黑子右邊,黑子則堵白子左邊……
“黑子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都被白子堵住,無路可逃,寡人輸了。蒙恬你這攻防兼備,實在是厲害。”嬴政苦思了半天,依舊擺脫不了被蒙恬白子包圍的局勢,無奈只好認輸。
“王上,我這叫就實讓虛,就是對方往哪裡走棋,我就往哪裡走棋,好比隨形附影一般,但是這招要把握好火候,不能過度也不能失度,攻之極乃守時,守之極乃攻時;攻中生守,守中生攻。在與強於自己的敵軍作戰時,就需要靈活利用戰術戰略,攻防兼備,方可制敵,獲得最終勝利。”蒙恬一臉正色的說道。
“寡人以後得多和你下幾番棋才行。”嬴政翻弄著手中的黑子,笑道。
“好,王上隨時都可以找臣下棋。”蒙恬豪爽的說道,接著,兩人又舉起酒杯幹了起來。
不知不覺,暮色深沉,下了整整一天圍棋,兩人仍不知疲倦,依舊在棋盤上殺個你死我活的,盡興之餘,又飲酒暢談一番。趙高几次欲言又止,怕打擾了王上下棋的興致,見天色漸暗,忙將掛在船艙門口兩邊的燈籠點燃,從船艙內端出了牛肉和羊腿給王上和蒙恬將軍作晚飯。
“趙高,你都站一天了,到船艙裡面休息下吧。”嬴政邊下棋邊說道。
“奴才不累。”趙高俯首道。
“寡人叫你去休息,就去休息,快去。”嬴政舉著黑子,回過頭對趙高道。
“諾。”趙高拱手告退。
靠坐在船艙內,趙高不敢閉眼,怕等會王上有事要叫自己。過了好一會,隨著瞌睡蟲的不斷來襲,趙高便低頭打起了瞌睡。在夢中,趙高夢到和妻子嫦香兒一起,抱著他們的孩子,一家人開開心心的泛船於渭水中,欣賞著秦嶺的美景,享用著滿桌的美酒佳餚。忽然,從水中騰起一條金色巨龍,把船頭邊的妻子和孩子一口吞了下去,然後“撲通”一聲潛入渭水中,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