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珪一直以守孝為由,不肯娶皇后,固然有過往庵中遇蠍子事件的因素在內,但也是不願意自己的婚事成為政治上的交易,在某方面,他還存著一些不屬於帝皇的天真,想要娶個自己真心真意喜歡的女人為妻。
現對上嚴承恩和石顧行的眼神,慕容珪也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一時微嘆口氣,終是把開國太祖和四大家族發過血誓的事說了,又道:“當年雙方發血誓,太祖親筆寫下血書,言道永不負四大家族,若負,南周覆亡。四大家族的代表人也寫了血書,言道永遠忠心慕容一族,若有違,四大家族覆亡。此後一百多年,雙方自是互守約定,皇室也多納四大家族的女兒進宮。如今朕勢弱,四大家族勢卻大,一旦朕娶了呂曉月,外戚勢大,朕又要守血誓之約,動不得呂家,到時自更加寸步難行。”
石顧行還罷了,嚴承恩聽得此等秘密,自是吃一驚,這才明白過來,因何皇室坐視四大家族勢大,卻一直容忍著,並沒有強加壓制。他沉吟半晌道:“皇上,血誓說四大家族會忠於慕容家,如今皇上固然是慕容家的子孫,高平王一樣是慕容家的血脈,若是。。。。。。”
慕容珪眼神一肅道:“這正是朕顧忌的地方,你們好生助著朕,總要令四大侍郎臣服。”
嚴承恩和石顧行忙齊齊恭身道:“臣願為皇上分憂!”
慕容琛方面,既信了劉國師手記中寫的話,又動了心思,自是著力打探杜曼青的喜好等,待打聽得杜曼青喜講故事,喜看雜書,自往坊間去搜尋一些傳誦的傳奇書籍,隔幾日就袖了書單進宮,求見杜曼青。
杜曼青聽得妙心稟報,說慕容琛求見,不由訝異,問妙心道:“可知道他此回求見,有何要事?”
妙心服侍了杜曼青這些時候,發現杜曼青真如她自己所說那樣,失了大部分記憶,許多事一無所知,因思量著,怕杜曼青真個理不清慕容琛和慕容珪的恩怨,便大膽稟道:“太后娘娘,高平王和皇上面和心不和,且高平王的舅父是吏部侍郎呂良,那呂良在朝中翻雲覆雨,連皇上也要忍讓三分的,現高平王求見,總要小心應付。”
杜曼青點點頭道:“宣他進來罷!”
慕容琛很快進了殿,行禮道:“給母后請安!”
杜曼青見慕容琛今兒著了天青色長袍,更顯清爽俊朗,且執禮甚恭,言笑宴宴,雖知他和慕容珪不和,到底沒法生起厭惡之感,自是笑道:“免禮,賜坐!”
“謝母后!”慕容琛指甲往杜曼青椅子下彈了彈,方才落座,因從懷中掏出書單遞上道:“自母后降落後,兒臣每思進宮拜見,卻因抱病不得出府,現心中慚愧,只思量要盡孝道,全人倫,因得知母后愛看傳奇,特意在坊間搜尋,得了許多書,現奉上書單供母后挑選,若有母后喜歡看的,兒臣馬上令人送進宮。”
雖不知道他懷了什麼心思,但不管如何,他獻書,總歸沒有惡意。杜曼青令妙心接過書單,粗略一看,見每個書名下甚至介紹了書的內容,不由意外,抬頭問道:“這些書,你都看過?”
慕容琛見了杜曼青的神態,認為自己投其所好投對了,一時鬆口氣,答道:“要呈給母后看的書,兒臣自然一本一本先行看過了,以免有些不對路的書汙了母后的眼。”
他說的汙眼的書,是指哪方面呢?杜曼青有些心癢癢的,皇帝兒子呈來的書,本本都太純潔的,現下這位高平王也要挑那些高階上檔次的書進宮?
慕容琛見杜曼青似有不滿之色,心下又一緊,問道:“母后不喜歡這些書?”
杜曼青道:“看這些內容介紹,大致是勸人向善的,並無新意。”
慕容琛一怔,這些書可是特意挑出來的,本本精妙,還嫌不好?他反應快,馬上道:“母后想看什麼型別的書?兒臣府中養著幾位清客,也略有幾分才華,且讓他們按母后想法,寫出來瞧瞧。”
咦,這是讓我提供構思,他們按構思來寫故事?杜曼青馬上來了興趣,笑吟吟道:“好主意。”
妙心在旁邊嘀咕:這個高平王真是甜言蜜語,可比皇上更會討太后娘娘的歡心,瞧瞧,才說了幾句話,太后娘娘眉眼就和悅起來了。
那一頭,慕容珪聽聞慕容琛進宮了,自是忙忙趕過來,他一進殿,果然見慕容琛和杜曼青說說笑笑的,眉尖便微蹙起來,待上前朝杜曼青行禮時,又恢復了常態,一派帝皇風範。
慕容琛見慕容珪來了,也忙忙起身行禮拜見。
慕容珪皮笑肉不笑道:“皇兄大病初癒,不是該在府中好生休養麼?怎麼又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