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嗎?
俗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從前將她騙的太慘,此時不免遲疑,遲疑的功夫,臉更加蒼白了幾分,男子眸涼了涼,不耐煩地捏住她的下顎,朝她的唇壓了下來。
她於此境而言,屬於異物,要麼會被徹底抹殺,要麼就會遭到吞噬,若不灌注他的神力進去,她休想再撐至幻域的下一輪迴圈。不過,他的神力她的小身板怕是難以承受,她既不肯信他,他也只能以這種方式助她疏導。
不理會她的驚慌,控制氣息透過唇齒送入她體內,緩緩遊入她的經脈,直到口腔裡蔓延開血腥氣,他才將她鬆開。唔,咬他?很好。望著少女已恢復血色卻因羞憤皺成一團的小臉,心情莫名大好。朝她挑眉:“方才說你沒有長進,看來也並非如此,脾氣和戒心都見長。”
她又氣又怒:“混賬,你怎能……怎能……”
怎能對她,做這樣的事。
男子將溢至唇角的血抹去,依然一臉玩味:“鳳皇可這般對你,我為何不行?”
她想了想此話的深意,神色僵住,咬牙切齒道了句:“偷窺狂魔!”
她與鳳止在這裡的一舉一動,他應當都看到了吧。
浮淵默了默,自鼻子底下發出一聲輕微的冷哼:“當我很想幫你嗎?只是不想你這麼早就死在這裡罷了。”
他並非此境主人,只是暫時以強大的力量凌駕在此境之上,將其轉化為困住她的囚籠。此境在六界形成之初便已存在,想要控制它,絕非易事,他在這裡所要承受的壓迫,幾乎百倍於她。分體內神力給她,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她竟還嫌棄他?
沉朱適才處於混亂狀態,此時冷靜下來想一想,才意識到他方才的舉動是在幫她。神色變了幾變,遲疑著問他:“其實你根本不想殺我吧,否則,為何還要幫我?”
只要他放著她不管,她早晚會被幻域侵吞。他口上說血緣於他毫無意義,其實,還是會顧念兄妹之情吧。
浮淵還未出言諷刺,少女就突然伸出纖細的手拉住他的衣袖,眼中的情緒沒有任何遮掩,喜道:“大哥。”
他身子一顫。血液好似因那二字輕微的沸騰,可是更多的卻是抗拒。煩躁。厭惡。他看向面前少女,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厭惡她。
她卻繼續惹怒他:“大哥,隨我回崆峒,好不好?”
他緩緩恢復冷漠慵懶的神態:“隨你回去,為何?”
她靜靜看著他:“因你是我的兄長,身上流著龍族的血。”
“龍族的血?”他輕嗤道,“是下賤和不祥的血吧。”
少女的眸光為這話晃了晃,蹙眉看著他:“大哥,你是母皇和父君所生,怎會是下賤和不祥?”眼中有寂寥的光掠過,額髮垂一縷在臉旁,輕道,“他們都不在了,可是你還有我啊。”
“呵。”低冷笑意在男子唇角漫開,“一個無人生,無人養,不知生,亦不知死的人,何來你口中的母皇和父君?你這是在,同我說笑話吧。”
沉朱道:“大哥,有些事三言兩語無法說清,當年……”
正在努力尋找合適的措辭,卻聽男子懶懶道:“你莫不是告訴我,當年之事存在誤會?”
他的神色捉摸不定,手忽然伸向她,將她拽至面前,鼻尖幾乎要貼上她的,眼眸深漆如淵:“你聽著,我並不關心你口中的當年,我是素玉與修離的瑕疵,生出一個怪物來,他們有什麼辦法?所以,他們將我拋棄,我並沒有怪過他們。”涼涼道,“你說,我怪兩個死人做什麼?”
沉朱喉嚨發緊,幾乎被他眸中蔓延開的漆黑攫去呼吸,澀然問他:“所以,你怪的是……墨珩與我嗎?”
那雙眼睛眯了眯,氣息又逼近了些,緩聲確認:“墨珩?”
她的語氣幾乎哀求:“大哥,隨我回家好不好,墨珩一定也很想見你。”
男子為她的這句話呼吸驟緊,神色也開始變得捉摸不定,落在她臉上的氣息時重時緩,終於開口:“你竟不知道嗎。”
原來,她是不知道的。
將她鬆開,身子微微晃了晃。墨珩,你竟將她保護得這般好。
少女顯然不明白他為何這種反應,探究地望向他,“大哥?”
他抬眸看她,眼中早已空無一物,“好啊,我隨你回去見他。”
她眸色一喜:“當真?”
他緩緩道:“有機會瞻仰這世上最尊崇的上神的遺容,你說,我有什麼理由拒絕?”
“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