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敗寇。”狼旗燒成灰,換上了元字鶴旗,墨紫的目光移到葛將臉上,“本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側身走過,聽到劍扎入肉骨的聲音,回頭看,最後一面狼旗倒了,葛將的眼睛怒睜著,不甘心閉上。身後的將士們在清場,這一仗,不留大求戰俘活口,是絕對不能違抗的軍令。
“二公子那邊好像也勝了。”贊進亦步亦趨,翠心劍猙意升騰。
二公子,就是金銀。
今日之戰,元澄和金銀攜手,兩面夾攻。趁端格狩不在,兵力空虛,誓要拿下玉陵南岸的主權。
沒有任何戰爭一方可以毫髮無傷。遍地屍身之中,有兩方的戰衣,各自都不少。墨紫不敢唏噓,已經選擇了戰,就必須堅定。聽贊進說到金銀,她便往前方看去。喊殺聲幾乎消了,隱約有陣陣歡呼越過水寨防牆傳來,旌旗高揚。
“元澄能放我上岸,想來大局已定。”所以金銀勝,在期待之下意料之中。
沒一會兒,就有十來匹駿馬自大門奔進,頭馬在她面前停住,嘶鳴擺首,一人利落跳下。他一身鐵甲,袖上箍金繡梅花紋,蟠龍帶,紫雲靴。面板曬黑了,俊美高貴卻妖美不再,玉面變得有稜有角,唯一雙帶笑的鳳眼仍屬她認識的金銀。
“金一兩銀一兩二兩不多,金千山銀千山萬山太少。猶記得大少好金,如今請問寶石在哪兒,絕色美人又在哪兒。”墨紫笑容刻深在面頰,心中喜悅,“二哥,我是該惋惜你冰雪般的肌膚,還是該恭喜你終於英武非凡?”軍隊,是培養男子漢的沃土。
金銀大笑,“三妹難得叫我二哥,惋惜就不必了,恭喜我領受。”他摘下頭盔,原來還保留了髮辮中的寶石,卻比從前堆滿珠寶時更加顯貴,“一別大半載,我雖成了醜漢,三妹卻美得脫塵。”
“那自然就是我的功勞了。”元澄是緊跟著金銀下馬的,“還有,墨紫既為我妻,你要喊聲大嫂才是,三妹這個稱呼不適宜。”
“平日書信往來,以為你修身養性,沒那麼惹我煩,誰知你還是自以為是的老樣子啊。大嫂也好,三妹也好,我想怎麼叫就怎麼叫。”金銀說歸說,和墨紫之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再不像從前動手動腳,“還有,大求王已經得知你二人成親之事。我剛得到訊息,他與南德暗遣的使者達成了約定,將派二十萬精銳揮師南下,從這裡渡江協同圍剿義元軍。”
“未必衝著我們夫妻,倒是吳皇后他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不但提供軍餉糧草,平定內亂之後還要分五州給大求。寧可引狼入室,也不容眼中釘。”元澄輕笑,“只不過許諾也要量力而行。南德早就國庫空虛,銀子讓皇帝帶頭搬沒了,要出千萬兩銀子的軍餉,除非他們從自家裡掏。已經吃到肚子裡的肉,誰願意吐出來。軍餉不到,大求怎肯輕易出兵?”
“而且我們已經拿下這裡,想要渡江談何容易。”她嫁了人,以烏延朅的性格,多半起了殺她的心思,墨紫認為。大求與南德不接壤,塔江是大軍入南德的必經之處。“還有,大求要幫南德,對大周又當如何?打還是不打了?”
“大求王此舉,在我看來,只有一個目的——衝著軍餉。他動戰已久,國力恐已不繼。臘月裡他棄城退岸時,我就有所懷疑。如今就可以確定了。二十萬只是幌子,真派了兵,多半會觀望。他遲早要吞下南德,何必費兵力物力財力相救,不妨坐山觀虎鬥,無論哪方獲勝,短期內南德元氣難恢復。”元澄不以為烏延朅這麼傻。
他又道,“人人當他突然在大周北境謀動,是為了墨紫的衝動之舉。我以為不然。儘管他國紛亂不斷,但大周之內百姓仍覺得是太平盛世。老百姓的心態平和,大周的基業就穩固。烏延朅這麼一動,就是要告訴大周人,戰火已經燒到了家門外。敲山震虎,不擔心大周備戰,就怕人心不搖。眾所周知,南德舉國在貪,但大周的問題都在面下,其腐其深已至其骨,一旦開始備戰,都會顯現出來,且沒辦法根治。毫無預兆自高跌落,大周瓦解的速度要比南德更快。”
“烏延朅有如此深沉的心機嗎?”金銀不太相信。
“一個從小就知道透過裝病韜光養晦的男子,不會有這麼顯而易見的失誤。發兵突然,退兵也突然,他若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當初墨紫同他決絕,他就不會攻打玉陵。既然舍過她一次,再舍一次又有何難?”元澄看向墨紫,“你覺得呢?”
“他不是那種會為了女人放棄天下的人。”和天下不衝突的時候,他也許是個痴情種,如果在天下和女人之間選一個,他一定會選兩者兼而有之。這個答案,其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