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樓的衛生間裡傳來女人艱難的呼吸聲。 郝蓮喘著粗氣,已經佈滿細紋的手用力抓著洗手檯,伴隨著胸口的強烈痛感,她倚靠在白色瓷磚牆邊一點一點滑了下去。 “救……救救我……”郝蓮的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雙唇已經失去了血色。 “郝蓮!”張姨正好出來倒水喝,路過衛生間門口,一聲驚叫之後,二話不說衝了進去。 “這是怎麼了?”張姨扶起郝蓮,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也不知道郝蓮已經在這裡掙扎了多久,整個人都處於幾近虛脫的狀態。 張姨把她扶回房間的床上,找來溼毛巾給她擦拭著額頭。 房間的燈被張姨開啟,明晃晃的光線下,郝蓮糟糕的狀態格外顯眼。 張姨的唇瓣止不住地顫抖,她從來沒見過郝蓮像今天這麼難受。 “不行,我去叫子墨。”張姨給郝蓮掖了掖被角,就打算去二樓。 轉身之際,郝蓮一把拽住了張姨的手腕,發著虛弱的氣聲:“別,先別告訴子墨……” 張姨坐在床邊:“那怎麼能行?你這情況不太好,必須得讓子墨知道。” 聽張姨這麼說,郝蓮急得胸口又疼了幾分。 難忍的疼痛下,郝蓮禁不住齜著牙,雙目緊閉,這一波疼痛感緩解了一點,她才慢慢睜開眼。 “子墨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正是要小心的時候,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知道我身體出問題了。”郝蓮咬著牙說完這一串話,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張姨一下子也沒了主意:“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是你這身體也不能一直這麼拖著呀……” 郝蓮捂著胸口,竭力大口呼吸,想了想之後,對著張姨道:“這樣,我聽子墨說他們明天要參加什麼派對,你明天陪我去趟醫院,對他們幾個就說是我陪你去做體檢,子墨應該不會懷疑是我身體出問題了。” “這……”張姨沒有立刻答應,她知道郝蓮之前做過乳腺癌手術,也明白這種病萬一復發,非同小可。 而郝蓮目前的狀態,張姨懷疑,應該就是乳腺癌復發了。 看出張姨還在糾結,郝蓮握著她的手又用了幾分力:“就算現在告訴子墨,她也做不了什麼,她又不是醫生,只是跟著乾著急罷了,你先陪我去檢查,一切聽醫生的。” “那好吧,明天咱們就去!” 次日一大早,顏子墨就跑到郝蓮的房間,卻發現張姨竟然也睡在這裡。 “媽?張姨?你們昨晚睡在一個房間啊?” 張姨一邊收拾著被褥,眼睛不敢跟顏子墨對視,另一邊應和著:“啊,我們姐倆昨晚聊天來著,聊著聊著就睡著了,我也懶得挪窩。” “哦。”顏子墨倒也沒懷疑。 經過一夜,郝蓮的胸口不疼了,呼吸也順暢了許多,可是經過這麼一折騰,臉色差了許多,顏子墨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上前扒拉著郝蓮的胳膊,讓她轉過身來。 “媽,你這臉色不太好啊。”顏子墨雙手拖著郝蓮的臉頰,左看看、右看看。 “哪有。”郝蓮笑得不自然,裝作要幫張姨一起收拾被褥的樣子,扭過臉去。 顏子墨倒也沒過分在意,等她們二人收拾好被褥,她一屁股坐在床邊。 “媽、張姨,今晚隔壁小酒館要開派對,鄰居們都去,咱們也去唄。”顏子墨的杏眼滴溜溜地轉。 郝蓮和張姨互相對望,然後按照提前約定好的詞兒,郝蓮先發聲。 “那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場合,我們上年紀了,就不跟著摻和了。”郝蓮婉拒。 顏子墨立刻撅起了嘴:“誰說非得是年輕人才能去派對啊?他們家小酒館,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都會去光顧的,而且也不光賣酒,飲料什麼的都有。” 她一說完,兩個長輩都不吱聲,這時顏子墨才發現異樣。 “媽、張姨,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啊?” 郝蓮右手握拳擱在左手掌心裡來回摩挲:“是這樣的,你張姨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媽想陪她去醫院看看,所以派對,就你們幾個年輕人一起去吧。” “身體不舒服?”顏子墨面露憂色,“張姨,你哪裡不舒服啊?怎麼不跟我說啊?你們兩個去我不放心,這樣吧,派對我也不去了,我跟你們一起去醫院。” “你去什麼醫院啊,你隔三岔五去產檢,醫院還沒去夠啊?”郝蓮想方設法阻止顏子墨,“再說了,只是陪你張姨去做個檢查,又不是動手術,你擔心什麼啊。” “就是就是,做個檢查而已,我只是最近有點胸悶,估計就是歲數大了,沒啥嚴重的症狀。”張姨也附和道。 兩個長輩合力阻止她,顏子墨無法,只好答應下來。 給她們兩個人叫了車,顏子墨目送她們離開了。 一上午過去,顏子墨髮現一直不見許初言人影。 直到洛南商和顏子墨開始吃午飯了,許初言才回來,手裡拎著一袋子東西。 “你去哪了?也不說一聲?”顏子墨看見許初言回來,立刻放下筷子,上前詢問。 瞧見顏子墨稍有慍色,許初言竟然有些開心,俯下身子,眸光亮晶晶的。 “顏子墨,你知道你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