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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手背。

說來奇怪,他在之前的幾百年間從來不曾對任何人的手感興趣,可是卻對白樂天的手毫無抵抗能力。

白樂天眼皮動了動,彎起了嘴角,然後眼睛就在這笑意中睜開,才看清了來人,叫著他的名字:“離淵,你來了。”

對方改變對自己的稱呼有些奇怪,但是這不妨礙離淵由此而生的好心情:“嗯。你身體還好麼?”

不怪離淵想多,這一房間的烏煙瘴氣總讓他有些不好的聯想。凡人神仙,他也只在當年鄰家病入膏肓的老頭家裡見過這般陣勢。

那老頭吸著煙雲,咳嗽的樣子和白樂天一般無二。說起來,似乎也有傳言說白家小少爺代代短命……

想到這裡,離淵罕見地憂慮了起來。

“我很好。”白樂天答道,“你應該很糟糕。”

“……的確有點。”離淵聳了聳肩,“我發現我在這裡的一個小同伴大概有些小秘密沒有告訴我。這可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情。不過我的傷勢已經沒關係了,不用擔心。”

“哦。”白樂天回答了一聲,“你是修者吧,那你的道是什麼?”

離淵愣了一下,警戒心被這句話拉了上來,看著白樂天迷迷瞪瞪的眼神,又潮水一般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白小公子真的不適合這麼危險的世界呀——是嘛→_→

☆、安撫

離淵總算發現,白樂天看他的眼神從剛才開始絲毫未變,離淵不說話也不著急,始終笑盈盈地睜著眼睛,恐怕是根本沒睡醒。

離淵的心忽然就軟了,臉上都柔和了幾分,告訴他:“我想應該是自由之道。我一生所求,也不過如此。不自由,毋寧死。”

只是人雖然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父母、師長、同伴,哪一個不是枷鎖,哪一個又能輕易拋棄。追尋自由之道酷似斬三尸,孑然一身,隨心所欲才好。離淵非天生無牽無掛之人,此道於他可謂是荊棘叢生,處處行險。

可他少年懵懂,一心認為大丈夫便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劍能捅破了天戳破了地,旁人規勸之言從不放在心上,結果早已踏上此道。也算是他領悟得早,棄道從心,才能在同道人早已化為道旁枯骨時,保全一身修為。

這香山界的確是他機緣之所在,激戰之間竟有所悟,只可惜仙道飄渺,那段記憶已經不甚清晰,故而也難以從中再尋一絲靈感。否則他倒很可能丟下此處事務,直接去閉關修煉去了——藉助外力成就仙身畢竟根基不牢,不若自行徹悟印象深刻,難以磨滅。五行宗主涪陵借赤血丹參登仙,雖然路途順遂,卻被後輩屢次反超,如今後來者早已撕破虛空紛紛離去,他卻不得不留在這裡,也正是因為這個暗傷。

離淵詳盡地給白樂天講著,看見他臉上漸漸有了血色,不由得也愉悅起來。幾天之前,他絕對無法想象這種感覺。

聽完他的故事,白樂天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徹底清醒了:“尊者,您真是……太信任我了。我只怕會愧對於你。吾之責任在於香山,尊者可是蒼淵之人。”

離淵看他眼神清明,聽他說話滴水不漏,心中不由有些遺憾:剛剛白樂天尚未清醒,果真應該引他多說些話的。

白樂天喚來紅綃為他穿衣,穿上那身白衣後徑直下床,光著腳在溫暖的地上行走,坐到爐子旁,在煙霧中問離淵:“不過尊者,若你願意,我可以把香山讓與你。”

離淵一愣,便明白這後面必然還有話要說。他搖了搖頭:“不必。”

這次到換做白樂天吃驚了,他在煙霧中眉間微扭:“為何?你還沒有聽我的話。”

離淵笑了笑,意圖讓白樂天別誤會自己:“若你贈予我此界,它便是我的責任。這般責任,我可承擔不起。若是勉力承擔,也與吾道不合。”

他知道對方什麼意思,卻不能答應。

白樂天在叫他留下,把他的根留在這裡。可是離淵心知自己從選擇了大道的那天開始便已經失去了根,像是隨風飄的小毛球一樣,飄到哪哪便是家,沒有漫長的根系包裹心裡夢中的土壤。

他會把身邊的人依照珍貴的程度分成三六九等,分別多一點時間給那些更珍貴的。可是所有的記憶都只會平等地成為他的一部分,沒有哪一部分會因為故鄉之名而熠熠生輝。

自由漫步在風雨之下,無論是和風細雨還是悽風苦雨都不能成為它為自己找到一個棲息地的藉口。於它而言,唯一避開風雨的辦法不過是張開翅膀,飛到更高的天空之上——可是那裡,註定沒有任何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