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子看著採和等他接下來的話，採和麵無表情：“因為是你叔叔，所以我會來。也許你覺得我有些晃神，反正師父是這麼說我的，做神仙該怎麼樣我不知道。讓我路見不平的濟世救人還行，不過神仙不會沒事就在凡間看到什麼去救助，這些都是有時間的考驗。”

採和看了湘子一眼，“我只是常人，八仙最後的全部歸位不過是為了渡海救人。我現在做的不過是能做的，沒有那麼多神仙沒事管事。”

“所以你就這麼過？”湘子忍不住發問。“這樣不好？”採和哼笑著反問道。“……算了，我也無權這樣要求你。”湘子皺眉轉開臉，沒有再跟說不通的人多費口舌。

採和繼續靠著大樹發呆。適才同韓湘子的爭論此時就在心裡盤旋，如同一團溼噠噠的棉花堵著，咽也咽不下，可又咳不出，堵得人呼吸困難。

“我先去潮州找師父他們，你接著跟過來吧。”終於受不了這種奇怪又難以言喻的難受感，採和丟下一句話快速離去。

韓湘子看著採和離開，直到沒了身影才將頭轉向叔叔隊伍的方向。

“……真讓人著急。”輕輕的嘆氣慢慢散開。

藍采和腳程頗快，轉眼就到了潮州城。漢鍾離正閒著喝茶水，突然身邊出現一個身影重重坐下，嚇他一跳。

“我說徒兒，你不要突然出現嚇人好不好！”漢鍾離抱怨道，“怎麼自己提前回來了？”

採和嗯了聲：“沒臉繼續呆下去。”

“哈？”漢鍾離咂舌，“你還有這種時候啊。”這話讓採和哭笑不得：“師父，我臉皮有那麼厚？”“反正不薄就是了。”“……”

漢鍾離捻捻鬍子，嘆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你確實有些無理取鬧。”採和垂下頭喃喃：“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總覺得難受……有時候都覺得活得不像自己。”

有溫暖的手在揉著發頂，採和抬起頭來看著對自己微笑的師父。“看開點，不要總是沉迷於過去……還記得仙姑和你說的故事嗎？”“嗯。”

“你也該回歸自己了，這麼長久的戴面具，師父都快忘了你原本的性格。”漢鍾離用勁揉揉採和的頭髮，換來徒弟的悶哼後微笑：“開始新生活吧，有些事不是你的錯，別再折磨自己了。”

“師父……”採和隨意拿起一隻杯子握緊，“我忘不掉他，一直忘不了……他是不是很討厭我，為什麼沒有一次進入過我夢中？我只能不停回憶回憶，真怕過得再久些就記不清他的樣子了……”

輕輕緩緩的嗓音漸漸哽咽，採和握住脖子上小骨頭，放在唇邊親吻：“是我的錯，你不該這樣的，我不值得……”

漢鍾離長嘆口氣，“你好像因為他整個人的魂魄都隨之去了，真的那麼刻骨銘心嗎？你們才認識多久……”採和全身顫抖著，雖然用手捂住嘴，可是一重一輕的哽塞從唇角露出。“不知道，我以為我對這種事會看得開，只是到了真正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根本放不下。師父，我也不想這樣，好累，你們也累，我也累……”

採和低著頭，眼淚落下打溼了因被長期撫摸而有些發黃的骨節。

“呵呵。”漢鍾離突然大笑，惹得淚水漣漣的採和怒目而視。“徒兒，要是從前你根本不會和我說這些，可是現在……其實，有些東西在你還看不見覺察不到的時候在發生改變。”

採和搖搖頭沒有作聲，視線直對著手中杯口的彎弧，心思不知飛到了哪裡。

漢鍾離看著採和微笑，有些摸不清的東西就在身邊慢慢改變，自己作為局外人，只要靜觀而已。這些事，船到橋頭自然直。

過了沒兩天，韓愈一行人到達潮州。

確定叔叔平安抵達府衙後，湘子帶著一臉風塵和疲憊與仙眾會面。採和默默站在一邊沒有開口說幾句，其實對湘子，採和自覺有些對不住，想不出對策的時候還是躲著點好。

湘子與眾人述說完一路情況，等散去後走至採和身邊。

“你在生我氣？”湘子看著靠柱子歪著的少年，就近的椅子坐下。“沒有……你怎麼沒脾氣？”採和笑笑轉過臉，有些不好意思面對。

“什麼？”湘子不明所以問道。“其實怎麼看都是我有錯，實在對不住，最近脾氣有點壞。”採和訕笑著說道。

湘子微微搖頭，對著些微紅臉的少年解釋道：“我沒有生你的氣，你不要因為這個難受。”採和忍不住嗤了一聲，咧開嘴：“我真不知怎麼說你這種彬彬有禮的人，該說是你的脾氣好還是家教導致？”

“呵呵，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