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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原本這明朝有個心照不宣的習俗,就是過來祭拜的人都會在府門外仔細盤問一番,得打聽清楚故去的是哪位?有何身份?才能按照朝廷定下來的規矩進行不同的方式祭拜,假如亡者身份是個官員,那就得按照文臣的禮儀,並和自家對比一下身份高低,就算是鞠躬幾次,彎腰的斜度都有定例,其中規矩的繁瑣講究也不消多說了,但這規矩可是萬萬輕忽不得,輕的被人嘲笑唾罵,重則會連累前途,被那御史轉眼間參上一本。

可是嫂子夫婦雖說是伯爵府長子的身份,但是身上沒有官職,沒有爵位,基本就等同於白身了,倒也省去了人家的麻煩,隨意祭拜一番也就了事。

就算如此,可也得有主家親自在場還禮啊,而且也得有人訴說一番祭詞才行,張灝雖然不怎麼懂禮儀流程,但多少也知道些皮毛,何況身邊還跟著姐夫不時提醒。

心中焦急,眼瞅著張海忙的滿頭大汗,只聽見他在那大聲說道:“這傳畫一定要好生用心,務必畫的神形酷似才好,拙荊她年方少艾時就已仙逝,這最後一面可萬萬馬虎不得。”

這兩人頓時朝著內宅走去,張灝也不忍心過去阻止他,畢竟那傳畫是留給生人最後的一份慰藉,可府門外頃刻間就又多出十幾位客人,這可馬上就要進來了啊!

頓時急得張灝團團亂轉,生平第一次慌了手腳,這禮數缺失可是大事,是要被人嘲笑堂堂伯爵府臉面的,在這古代可不是說笑的,連累自己沒臉倒也罷了,可連累到父母長輩,列祖列宗那可是萬死莫辭了。

就是唐瑛此時也沒了注意,只好勉為其難的說道:“要不咱倆就守在靈位邊上吧,論身份也勉強夠得上了。”

也只得如此了,雖說不大合身份規矩,可眼前也只得死馬當做活馬醫了,怎麼說都是沒出五服的兄弟,張灝下意識的點點頭,這心中既然有了決斷,當即拉著唐瑛大步朝孝棚走去,直奔著擺放筆墨紙硯的地方,一把推開正在書寫單子的幾位管事,張灝搶過對方手中的毛筆,在無數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略微沉思了會兒,小手一揮,就在一張宣紙上筆走龍蛇,絕無滯澀的書寫起來。

幾位管事慌忙湊到張灝跟前,就是不遠處的幾位清客,賬房先生,包括稍懂些文墨的下人們,全都神色好奇的湧了過來,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瞧見二爺當眾動筆,這可是有名不喜讀書的小爺啊!

全都聚精會神的伸頭瞅著那張宣紙,漸漸的,一個個臉上全都露出震驚之極的神色,就是那些自詡滿腹才華的門客秀才,同樣讚許的頻頻點頭,情不自禁的手捋鬍鬚,搖頭晃腦的心中默唸。

唐瑛更是萬萬沒想到,這未來小舅子還有如此出眾的一面,隨著一個老者高聲喝彩道:“好,二爺這手小篆可是深得箇中深味啊!這詞寫得也好,此等白事點到即可就好,萬不能做的花團錦簇,二爺考慮的確是周全,果然是人中如玉,少年英才。”

當下眾人全都讚美個不停,一個個全都一副故作陶醉的模樣,只看得唐瑄搖頭失笑,不過還是對於張灝這手小字深表讚賞。

不大一會兒,張灝已經書寫完畢,隨手放下手中毛筆,輕輕拾起宣紙,用嘴隔空吹了吹,稍微晾了下,這才把宣紙遞給那位說話的老者,吩咐道:“一會親戚爺們進來時,你親自念它。”

“好嘞,老夫一定不負二爺重託。”老者大喜,趕緊鄭重的雙手接過那張紙,珍而重之的摟在懷裡。

這一番動作用時雖然不久,但那些前來弔喪的客人也相伴著走進來,張灝身邊的下人們趕緊各歸其位,而唐瑛自是陪著張灝親自站到靈位一側,作為主家招待各位親朋好友。

不時有管事小聲在客人耳邊低語,當一聽見傳說的灝二爺親自迎賓後,甚至身邊還陪著滕國公唐瑛,一個個爺們頓時神色歡喜無限,急忙肅穆而立,正經顏色的整理衣冠,更是把身上的零碎物件全都拽下,然後才全神貫注的,按照各自身份一一上得前來上香祭拜,鞠躬施禮,竟比平日更加多鞠了幾次,顯得隆重多禮,看的周圍的下人們大感自豪,趕緊痛哭流涕的跪下磕頭。

等二爺張灝一一躬身回禮時,這些親朋好友更是連忙搖手,低聲說道一些不敢當的話。

此時,那老者莊重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周圍遠近,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凝神傾聽,畢竟這可是出自二爺的手筆,人人都想知道,二爺到底胸中有無筆墨,可別寫出一番不倫不類的胡話,弄得貽笑大方,出乖露醜丟了國公府的臉面啊。

“永樂和十年,歲次壬辰,九月庚申朔,越一十八日辛已,內弟張灝等謹以才疏學淺,誠心敬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