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威嚴。進來的每一個人都不說話,只是合十行禮後指著自己的嘴巴擺手。
這竟是一個完全沒有人聲的啞巴村子。
風紅回禮,又急切地問:“這裡有沒有路可以離開?我們被人追殺。”
村人們互相看了看,說不出來,仍是擺手。最後還是端水給風紅的老人拍了拍風紅的肩膀,出門而去。不久,他帶回一個揉著惺忪睡眼的七八歲男孩。
“爺爺,我困啊。”男孩嘟噥著。
他想必是這裡惟一一個會說話的人,老人才出去把他從睡夢中拉起來。老人指了指男孩,意思是說有話可以問他。
“弟弟,”風紅湊近男孩,“這裡有沒有路可以離開?”
“只有進山的路了。”男孩搖頭,“別處沒有路,而且現在天黑,山路很難走。”
老人衝著孩子比了幾個手勢,男孩點了點頭:“爺爺說,剛才他們出去給阿母採草藥回來,路上還遇到了狼。說你不必擔心,先在這裡住一個晚上,明天爺爺再帶村裡人出去採藥給你治傷。”
風紅臉色蒼白,他們竟然走入了死路。
老人卻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衝著風紅咧開嘴笑了,露出滿嘴殘缺的黃牙,可是他笑起來的樣子,卻讓人覺得溫暖。他又比了幾個手勢給孩子。
孩子看了轉向風紅:“爺爺說沒有料到在這裡能夠遇見教友。我們這個村子裡都是教友,可惜山太深,只是聽過一個外來的教友傳道,都皈依了大明尊,可是後來再也沒有人來傳教了。要是你可以住幾天,我們想聽你說說更多的教義。”
老人似乎是讚美孩子表述得清晰,使勁豎起了大拇指。他看著風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再看到風紅胳膊上的傷,又露出憂心忡忡的神情,再次比了幾個手勢給孩子看。
孩子聽話地點點頭:“爺爺說你傷得很重,現在不要挪動,多住幾天,村裡還剩得有糧食呢。”
風紅搖了搖頭,面向老人和其他村人:“多謝眾位教友,可是有人在追我,我現在一定要離開,不然一定會牽累你們。”
可是老人和其他人卻不約而同地搖著頭。
還是那個男孩道:“爺爺他們都聽不見的,這個村裡只有我能聽見和說話。爺爺他們生下來就聽不見,所以學不會說話。”
他坐在風紅所躺的破草蓆上,玩著自己胸前的衣鈕。
“難怪他們聚居在這裡,他們不能聽說,自然也不便和官府溝通,只能在這裡開墾荒地生活。”謝童湊在葉羽耳邊說。
風紅焦急,掙扎著要站起來。她的衣領掙開,褻衣的領口上繡著一朵鮮紅的徽記,如花如火焰。村人們看見了那徽記,每個人眼裡都像是有火燃燒起來,他們臉上露出了絕大的激動和喜樂,圍在風紅身邊跪下膜拜她。他們抬起頭的時候無不凝視著那朵火焰,像是終生生活在黑暗裡的人第一次看見了光。
“你們……認識這個徽記?”風紅大驚。
那個老人戰戰兢兢地伸出手,嘗試要拉風紅。風紅沒有拒絕,被他如同朽木的手拉住。老人放鬆下來,拉著風紅要風紅跟他來。風紅勉強起身,老人從身邊的人手裡接過一隻火把,帶她來到南牆邊。
火把照耀下,謝童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去,看見牆上以硃砂繪製著一幅幅簡單的圖畫。第一張是光明中降下的神明,周身圍繞著熊熊烈火;第二張是持刀的人、毆打的人、衣著錦繡的人、一男數女媾和的人,全部繪製在一起,彷彿地獄百態;第三張還是那些人,而熊熊烈火已經從天上降下,他們在火裡極度痛苦地叫跳,卻苦無出路;第四張卻是另外一組人物,有的是耕種的農人,有的是躬背的樵夫,也有的是相互攙扶的路人,便如日常的貧苦生活;第五張裡,這些人膜拜在那個光輝裡的神明腳下,而他們每個人背後都倒下一具黑色炭筆繪畫的骷髏;第六張還是這些人,他們生活在彷彿宮殿般的巨大屋宇中,許多許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女人紡織和編織,男人讀書和雕刻,孩子們跑來跑去的嬉戲,每個人臉上都是至為幸福的神情,屋宇上有光明,下有流雲。
六張畫的最後,標記著一朵火焰之花,正如風紅領口上的徽記。
“原來他的傳道是如此的……”風紅伸手輕輕摸著牆壁。
那些只是簡單的畫面,卻每一張都惟妙惟肖,有佛教本生經的筆法,不以繁複動人。
“這是教義?”葉羽低聲問謝童。
“無非是天地必將毀滅,善人得拯救,惡人遭報應。西域諸多教派都有這樣的教義,好比景教說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