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在士人們的翹首以盼中,論經大會在太學正式拉開序幕。
太學外排起了長龍,太學內更是人潮湧動,為雒陽又一盛景。
不過人雖多,卻也未像之前那樣見爭吵之事,因為無論是古文經還是今文經弟子,都知道此時只有一個主戰場。
太學東觀之中,雙方參與論經諸儒分列而坐。
昔日古文經賈逵一人舌戰今文經眾儒,但如今這樣的場景早已不復存在。
以盧植為首的古文經弟子眾多,單是人數而言就已勢均力敵。
論經的形容,和當年白虎觀會議類似,區別是更為激進一些。
這基本形同一次辯論大會,雙方各自出題進行辯論,若一方分出勝負,其結果由蔡邕記錄。
若相持不下勝負難分,則由梁鵠記錄,待到論經最後幾日,劉宏親臨太學時再進行決斷。
一個很值得關注的地方是,今文經世家那邊在一開始大儒們就作壁上觀,盡遣自家年輕弟子進行論經。
而古文經這邊在朝堂大儒也不多,多是年輕弟子。
所以這太學論經從一開始,就變成了古、今文經雙方年輕弟子之間的較量。
只可惜劉宏此時還未來到太學,不然見到此番場景不知會作何感想。
在這期間,作為今文經領袖的袁紹很少下場,而古文經那邊,楊明更是和對面的今文經大儒一樣作壁上觀。
時間飛逝,轉眼已是半月之後。
雙方此時已經論完了所有異議之處,少部分得到解決,而大部分仍然爭執不下,由梁鵠記錄在案。
最後匯總下來,有足足五十六條要議。
這些要議的內容之中,甚至有不少是當初白虎觀會議已有定論的內容。
能明顯感覺到,古文經這次洶洶而來,勢要一舉顛覆今文經世家之壟斷地位。
這一天,太學外衛士林立,內城中央大道架六轀輬駛來,執金吾披堅執銳護衛左右。
天子劉宏終於來到了論經現場。
太學論經也在這一天迎來了高潮。
這一幕也引得雒陽士人感慨萬千,這還是自漢明帝劉莊之後,又一次有天子駕臨太學參與經學研習。
劉宏自東觀門前下,在古、今文弟子的齊齊行禮下進入東觀,坐到了主位之上。
曹節、張讓等中常侍在他身後站立。
眾士人齊聲跪拜,高呼萬歲。
劉宏揮手示意,接著便讓人把蔡邕和梁鵠的記錄呈上去。
蹇碩去拿過竹簡後,呈到劉宏的案桌前。
一時間東觀內眾人噤聲,只剩下劉宏翻動竹簡之聲。
竹簡雖不少,但在記錄的最前面,蔡邕和梁鵠都已經把條數羅列清楚,劉宏一眼便能看個大概。
劉宏先看了蔡邕的檔案,滿意地點頭。
在已有定論的諸多內容當中,古文經佔了大數,這是一個他期望看到的內容。
接著他便拿起了梁鵠的記錄。
他來太學當然不是馬上做決斷,而是要先傾聽雙方的辯論。
即便是裁判,也要遵守一些基本規則,否則要是士人掀桌,他決斷的內容也會失去權威性。
這本質上和朝會性質類似,只不過這討論的並非政事,而是經學。
他示意古文經這邊先提要討論的爭議內容。
盧植很快給出了第一個內容:諡號。
所謂諡號,源於西周,死後蓋棺定論之用。
例如漢桓帝的“桓”便是諡號,克敵服遠曰桓,闢土服遠曰桓,克敬動民曰桓,闢土兼國曰桓。
經書中關於諡號的記載有四處:
今文經《儀禮·士冠禮》與《禮記·郊特牲》皆雲:死而諡,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諡。
古文經《周禮·大行人》雲:士必有爵;《檀弓》有云:魯莊公及宋人戰於乘丘,士之有諡,自此始也。
華歆作為古文經這邊的代表發言。
“《周禮》中有明確記載,士人必有爵位,何來生無爵之說?即無生無爵之說,又何談死無諡?此處乃今文經明顯口述錯誤。”華歆上來就直擊要害。
古文經學家最大的優勢便是古文經是先秦古書,有記載則必然是對的。
今文經這邊眾弟子面面相覷,顯然他們之前對這條記載並無好的應對之言。
袁紹此時挺身而出,開口回道:“《白虎通》中有詳解,解經義為‘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