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罷,福臨仍然覺得意猶未盡,道:“第一次聽你這樣唱歌。”
敏妍不覺含羞,一雙妙目流轉在福臨臉上:“讓你見笑了。”
福臨忍不住笑:“矯情的,明明唱得那樣好。這曲子叫什麼名?”
敏妍也不惱,眼睛看向了遠方,笑道:“家鄉那邊的曲子,原本沒有名字,我給它取名叫做《幽夜》。”
福臨笑道:“《幽夜》?倒也應情應景。”
敏妍笑道:“嗯,歌聲可以撫慰人心,我很喜歡。”
她輕柔的語音中帶著一種安寧的力量,這與她平時大不相同。福臨低下頭去,卻瞥見她衣領裡面的雪白肌膚,在淡黃色的燈光下隱隱有寶光流轉,煞是誘人。
福臨的烏黑眼眸一下子變得深邃,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溫熱的唇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蜿蜒遊走而下,帶著絲絲的癢,她閉上了眼睛,任他予取予求。
纏綿間,她恍惚聽到他的聲音:“為我生個孩子。”
她含羞輕輕回應他:“好。”
他得到回應後的聲音歡樂而滿足,在她額頭吻落:“我們的孩子,我會立他為大清的皇太子。”
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他正在深深凝望自己,那樣黑的眼睛帶著鄭重其事。
帝王之諾,從無戲言,而他就這樣對她說。
心裡的歡喜像是滿得要冒出來一樣,她抱住他,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寒風依舊嗚咽,坤寧宮裡一片春光,宮中向來是歡笑少,淚水多,恰如此時永壽宮寢殿中,昏黃燭光孤獨地燃燒,床上的恪妃在素紗帳子上投下一大塊陰影。
恪妃把自己蒙在厚重的大錦被中痛哭,那雙靈動寒煙的美目紅腫得像桃子,水蔥般的指甲狠狠抓住床單,她痛苦地抽噎,渾身發抖想停都停不下來。
值夜的雨薇聽不下去,她繞過中堂的那架江南山水插屏走了過來,輕輕掀開錦被,看到哭得渾身汗溼的恪妃,有幾縷黑髮膩在潮紅的臉邊。
雨薇心裡一酸,取出帕子給她擦臉。
須臾,恪妃開口,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今天晚上皇上在哪兒?”
雨薇低下眼睛,聲音小得不能再小:“在坤寧宮。”
她話音未落,一個枕頭飛到地上,接著是被子,雨薇嚇得連忙跪下,拉住了恪妃的手,連忙懇求道:“主子!主子您別這樣!”
恪妃的眼睛要恨出血來:“坤寧宮!”
“主子……”
恪妃安靜地抬起手擦掉淚痕,淡淡說道:“雨薇,我沒事了,你去睡吧。”
態度突然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雨薇驚恐的眼神打量著她,她覺得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的身上有什麼東西永遠地逝去了。
次日清晨,恪妃早早起來,將一縷一縷的青絲繞在頭頂,拍上脂粉掩飾昨夜的頹然,打扮得與平時一樣簡素,然而只有雨薇才知道,自家主子的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水,裡面藏著一隻兇猛大鱷,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走吧。”她扶著雨薇的手上了輦轎,去請安。
佟妃撫著髮髻望著鏡子中精緻的自己悠悠含笑,道:“關太醫說得是真的?”
雪吟答道:“奴婢不敢妄言。”
佟妃笑意更深,波光瀲灩的眼睛中閃閃發光:“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約說的就是皇后。”
雪吟道:“主子可有籌謀?”
佟妃將一支瑩潔的翠玉簪子輕輕簪在頭頂,輕輕道:“眼下已經有些計較,皇后其實不笨,端妃的出身僅次於皇后,你瞧她那上躥下跳的樣子,只怕早就眼熱無比了。恪妃麼……”佟妃冷笑一聲,“想在宮裡獨善其身,只怕以後都是妄想了。”
雪吟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佟妃往小指上帶好赤金玳瑁護甲,扶了雪吟的手,淡淡道:“來日方長,不必著急,隨本宮去坤寧宮吧。”
“給皇后娘娘請安,恭祝娘娘萬福金安。”眾妃行禮如儀,臉上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放眼望去,像是一群帶了面具的女人。
敏妍按下心中的煩惡,淡淡道:“都起來吧。”
“謝娘娘。”
眾妃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恪妃忍不住往皇后臉上看去,只見皇后容光煥發,麗得驚人,她心中一跳,別過眼去。
皇后似乎感受到了恪妃的目光,淡淡開口:“恪妃,你怎麼了?”
恪妃壓下心中翻騰而出的恨意,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