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為善,又怎可讓他兒子作了弒父的惡行從此不得解脫!你滿口荒唐,卻稱天經地義,你這種惡人,實不該存於世上!”
那道士湊近前來,面目癲狂,在結界之外邊跳邊笑道,“那便殺了我呀!我由你殺去。不過一條賤卝命,若是能將此妖拖入惡道,也不枉費了!哈哈哈……”
何支聽他此言,本是面露怒色,卻忽地身子一震,面容歸於平靜,正色道,“不對。”
那道士忽地停下腳來,面露詫異地看著他,道,“什麼不對?”
何支摟了摟懷中暫且安定的小家,緩緩道,“你才是妖。在這裡,只有你一人是妖。”
道士顫著手指,指著何支,連連道,“胡說!你胡說!”
何支眯了眯眼,道,“妖魔生於心,發乎情,你的心已成妖魔,你的肉體自然也不再為人。”
道士立即辯駁道,“胡說!我的心何時成妖!”
何支道,“眾生痴迷表象,以眼觀而非心觀,因而何支之前也被你的法術迷惑,見小家面露妖相便認定他為妖,實則不然。妖有法力,可變幻形態,若從表象觀之,那豈不是妖也成人?人也成妖?”
那道士便點點頭,道,“對也,對也。”
何支又道,“因而即便你生而為人,卻不見得為人,小家阿嶽生有魚尾,卻不見得為妖。表象皮肉,因時而定,不可足信。而世人因何稱妖,皆因其有所不同於人,且妖鬼時有作祟。然妖鬼作祟,不外乎殺人吃人。世有惡徒殺人啖肉,姦淫擄掠,諸多惡行更甚於妖。我問你,你為何除妖?”
道士道,“妖有惡行,害我妻,我必殺之!”
何支瞥了他一眼,面露鄙夷,又頷首道,“那人有惡行,你為何不去殺他?”
道士即刻道,“我為人,怎可殺人?”
何支追問道,“你因何分別人與妖?若有一妖化作惡徒之相,與惡徒站在一處,你是要殺貌似惡徒,還是殺行為惡徒!”
道士聞言,頓時心神大亂,退了幾步,頓時滿臉汗水。何支見狀,便不說話。卻見那道士忽地抬起頭來,面露兇光,喝道,
“殺!都殺!”
何支默然搖首,懷中小家忽又輾轉起來,緊緊咬唇屏息使勁。何支只伸手擦擦他臉上汗水,不慌不亂,對那道士道,
“那現在我說,你是妖,我要匡扶正義,為世間除害殺你,你肯不肯?”
那道士面露恐懼,即刻叫道,“不可能!我不是妖!”
何支立即追問,“那你因何殺妖!”
道士面上涔涔是汗,道,“妖為惡!殺之!”
何支又道,“世間有人要殺親兒,是不是作惡?該不該殺之!”
道士喝道,“該殺!”
何支趁勢,“世間有人為救自己愛人性命,取他人心肝為藥,是不是作惡?該不該殺之!”懷中小家頓時加大呻卝吟,身子不安扭動。
道士退開幾步,面上落汗如雨,卻道,“該殺!該殺!”
何支乘勝追擊,“如此惡徒,殺人奪心,殺子無情。你說,”他赫然睜大雙眸,瞳孔有瞬間變作獸瞳,急急逼問道,“他是不是人?你說,他還算不算是人?”
那道士聽了,啊地大叫一聲,連連退步倒在地上,大叫道,“不是!不是!”
何支微微勾了勾嘴角,輕聲問道,“不是人,他是什麼?”
那道士頓時抱住頭顱,在地上翻滾大喊,叫道,“他!他!”
何支見目的達到,嘴邊浮起笑容,眼中獸光隱隱發亮。
卻聽那道士忽地冷笑一聲,道,“他是我。”
何支忽地縮緊瞳孔,心下漏跳一拍,就見那道士轉頭看向一邊,何支亦轉頭看去,就見那稻草人拖著兔兒自一邊草叢出來。兔兒衝著何支大叫道,“花花!”
何支猛然閉上眼去,又忽地睜眼,腦中一陣恍然。而兔兒懷中的花花忽變作人形,自她懷中落下,撲到地上嘔出一口血來。
兔兒要去扶他,卻被那稻草人抓住。那道士上前一把掐住花花的脖子,滿是得意道,“這樣的把戲也妄想蠱惑我!長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傻小子!若不是我當年心軟,放了阿嶽,只怕現下,你也不用這樣痛苦。你說對也不對,玉林?”
花花渾身一震,僵在地上不得動彈,四肢百骸,便似陰毒侵蝕一般寒冷刺骨。
作者有話要說: _(:з」∠)_終於寫到這裡啦~
☆、壹佰零肆 坤山之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