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離憎沒有回答。
闌蝶悄然看了牧野棲一眼,牧野棲神情依舊,眼中卻有一絲異芒一閃而逝。
“老夫使出‘錯劍式’時,你是否已有……必勝的……把握?”
誰也沒有料到幽求在這種情形下,竟會向範離憎問出這些問題、範離憎卻並不感到驚訝意外,幽求為了能將劍法傳與他,並使他成為絕世劍客,已做了許多常人無法想象的事、包括以殘殺無辜者逼他習劍,包括不斷挾制劍道高手做為他的試劍人……
幽求一向自負孤傲,更痴於劍道,十七歲劍平洛陽更讓他信心倍增,沒想到他卻遭受了做為一名劍客最可怕的打擊:他的十指被齊齊斬斷!
幽求自知縱然自己有曠世劍慧,從此亦不能冠絕劍道,此事對他的打擊之大可想而知!最終,他決定將自己的劍法傾力傳給範離憎,將範離憎鑄成曠世之“劍”!
在幽求的心中,他自認為自己有兩種生命,一是肉體的生命,另一種則是劍的生命。對於後者,他更為珍視。他已將範離憎視作他對劍的生命的延續!
所以,在範離憎敗給牧野棲之後,他會立即出手。
雖然因為體內“蝶戀花”之毒突然發作,使他驚世駭俗的“錯劍式”在最後那一瞬間未能擊出,但在範離憎與幽蝕一戰中,他卻已察覺範離憎的劍法其實比牧野棲更為卓絕出色!
沒有什麼比此事更讓幽求驚喜的!
範離憎心中道:“我的確有勝牧野棲的機會,但趕赴洛陽劍會前,悟空老人就已叮囑過我可以勝任何人,卻絕不能勝枚野棲!”
他默然片刻,終於開口回答了幽求的話:“即使我無法勝你,至少可以在‘錯劍式’之下全身而退!”
幽求笑了!
此時不管他出現任何表情,都不會比他在這時候露出笑容更讓人吃驚。
幽求很瞭解範離憎,他知道範離憎淡漠而孤僻,不喜言辭,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從不會誇大其辭,他說能在“錯劍式”之下全身而退,就絕對不假。
幽求緩緩地道:“很——好!”
幽蝕心中的怨恨之火倏然大熾,他萬萬沒有想到如今幽求已淪落到被他人奚落的境地,竟仍能有欣慰而自豪的笑容。
幽求蒼白的笑容如同一把刀,深深刺痛了幽蝕的雙眼,刺痛了他的靈魂。
“老鬼,你的死期到了!”
暴喝聲中,幽蝕已狂掠而出,手中金劍猶如毒蛇般破空而出,直取幽求!
不知為何,範離憎竟在心中輕輕喟嘆一聲……
他忽然發現,如果真的讓他擊殺幽求,他未必做得到,不由自問道:“這是否是婦人之仁?”
範離憎有意無意移開了目光。
“當”!
一聲暴響,竟有人再一次救下了幽求的性命!
幽蝕倒掠而退,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為幽求擋下致命一擊的竟是申屠破傷!眾人大惑不解,心中忖道:“牧野棲救幽求一次已出人意料,而申屠破傷出手相救卻更為不可思議!”
幽蝕與申屠破傷一拼之下,腹部傷口牽動,奇痛徹骨,他沉聲道:“此乃我風宮內部之事,你竟敢強插一手?!”
申屠破傷冷笑道:“我家主公令我等將該殺的人全殺了,不該殺的人絕對不能殺,而幽求恰好是不該殺的人!”
牧野棲聽到這兒,暗自忖道:“容櫻曾一再維護幽求,如果是風宮玄流的人救下幽求倒在情理之中,但容櫻已絕不可能及時趕到洛陽,何況他們與幽蝕針鋒相對,絕不可能是風宮玄流中人,為何要救幽求?”
正自牧野棲思忖間,幽求已緩緩站起身來——雖然只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動作,他卻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在眾目睽睽之下,幽求終於穩穩站立,他的身軀依然挺得筆直,如同一柄利劍!
申屠破傷以居高臨下的目光望著幽求艱難地站直身軀,當幽求剛剛站定時,他輕哼一聲,身形微閃,左掌閃電般擊向幽求的胸前。
一擊之下,幽求的身軀立即被一掌震飛,身在空中,己鮮血狂噴。
未等他的身軀落下,己被一人一把牢牢扣住。
扣住他的人正是與申屠破傷衝殺在最前邊的那人,此人身材與申屠破傷一般高大雄魁,扣住幽求後,順勢一帶,將之擲向身後的三藏宗弟子。與此同時,他已以快不可言的手法封住了幽求的幾處穴道。
一代劍道強者此時竟猶如刀下魚肉,毫無反抗之力。
申屠破傷的目光掃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