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蒼眯起眼,靜靜看著對面的父親,他沉痛的神qg,不可置信的目光,隱含的憤怒。他彷彿在說:你和燭y氏公主的糾纏,到如今真的要不得善終。不知為何,在這一刻,腦海裡浮現的竟是自小到大在青帝宮裡渡過的漫漫時光,瘋狂而囂張的巨樹,清澈若水晶的澄江湖,幽雅的淡月小榭,他親手種下的仙華杏花,自小到大練劍時,父親的諄諄教誨。他常說:扶蒼,你天賦難見,青帝華胥氏劍道,將來必在你手中輝煌。他這小半生大多數時候都是疏懶而冷眼旁觀的,並未覺得有什麼事需要付出全身心去做,當戰將履行職責也是順其自然,稱職地維護著天地秩序。倘若沒有龍公主,他的一生大約會很順遂,就像父親說的,將來即位青帝,四野八荒無數更好的神女任他挑選,華胥氏劍道由他輝煌,未來光輝而平穩,不會有什麼大起大落。可他已經遇見她了。所以抱歉,他不能放下純鈞。蒼藍的天之寶劍化作璀璨的大片金光,柔和而不容抗拒的清風再一次在晨曦中漣漪,這一次的神像清晰而深刻,雙手合攏,將那天上地下無處可去的墮落天神收在掌心,神像低低俯首,彷彿正注視著掌中的她。白衣神君失去了支撐,身體緩緩摔落在地上。匆匆趕來的勾陳大帝揚手便是萬道金光yhe出,冷不丁手腕忽被數根瑟弦緊緊纏住。他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ldo;太子長琴!你到底站哪邊?!&rdo;剛剛他倆還配合挺默契的,差點就把那公主重創,結果他說翻臉就翻臉,怎麼這樣反覆無常呢?太子長琴吼得聲音比他還大:&ldo;丁卯部戰將是你說殺就殺的?&rdo;勾陳大帝又扭頭望向一旁的青帝:&ldo;青帝陛下,你怎麼說?華胥氏要一路搗亂到底?&rdo;青帝沒有回頭,向來儒雅的聲音竟帶了一絲y冷:&ldo;犬子行錯,我自當斥責教導,不敢勞煩勾陳陛下。&rdo;那他們就僵在這裡?勾陳大帝怒不可遏,轉頭四處亂看,卻見戰將們猶猶豫豫地立在高處,誰也不動手,更有也不知哪個戰部的一群戰將,連執掌主將都不見,蹲在一旁無所事事。他厲聲道:&ldo;你們是哪一戰部?主將呢?!&rdo;立即有戰將小聲道:&ldo;玄冥帝君說,小龍君是他愛徒,他不愛來打殺,叫我們自己看著辦。&rdo;這才真真是一個兩個都胡鬧。后羿箭矢還在雲海裡胡亂穿梭,發出的聲音吵得耳朵都在疼。對,還有這麼個逆天的玩意兒,沒對付到墮落天神,反而把戰將們追的猶如喪家之犬。 勾陳大帝憤然掙開瑟弦,收回術法,躍上雲海,天神弩車再次排開,巨大的弩箭疾she向那枚不長眼的箭矢,這東西只有會挪旋開闔大神通的神族才能收服封印,他一腔怒火此刻全發在它身上,當即又道:&ldo;還不趕緊把這弒神之器弄碎!&rdo;原本就是弒神的恥ru,還留著gān嘛?打個粉碎才好。汗水浸透了扶蒼的白衣,周圍所有的聲音此刻聽起來都朦朧而遙遠,父親在急切地說著什麼,他卻聽不清一個字。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氣力都在全神貫注地維持著神智清醒,不讓自己暈厥。有一片目光jiāo織在他身上,他沒有去看,龍公主此刻的表qg一定不會叫他愉悅,她從來也沒聽過話。不要說做魔王大君的話,他知道,她根本不願做什麼魔王大君,閒著沒事看看熱鬧,折磨一下身邊的神族們,喝喝茶,挑嘴不吃飯只吃茶點,他的龍公主只適合做嬌蠻任xg的公主。別再想著獨自去犧牲,不要隕滅,只要活下來,一定會有好事發生,無論用上多少年,他也會尋找解救她的法子。全戰部的戰將們都已陸陸續續地趕來,大抵眼前的景象出乎意料,傳說中那個墮落的燭y氏公主被華胥氏的劍氣化神護著,早先來的其他戰將們卻都忙著跟那不長眼的后羿箭矢斗的死去活來。朱宣帝君見自己心愛的后羿箭矢被諸神打出了許多裂fèng,心疼的渾身rou都在抖,連聲呼喝:&ldo;輕點!輕點!別打碎了!讓本座把它收了!&rdo;再讓他收回去才見鬼。戰將們頓時打得更兇。太子長琴彈出一根瑟弦,好不容易追上赤色箭矢,纖細的瑟弦一圈圈繞住它的尾部,霎時間瑟弦繃緊,眼看著竟要被大力拉扯斷開,他急得直叫:&ldo;快打!快些!&rdo;一時間,天河般的術法與神兵似巨làng撲來,眨眼便將那根顯得十分纖細的后羿箭矢吞噬,只聽一陣刺耳至極的碎裂聲響徹天地,諸般祥光流水也似地褪去後,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凡人弒神兇器迸發出一團團巨大的血光,隨即一寸寸化為齏粉碎裂而去。所有的一切彷彿突然變得安靜,只有朱宣帝君rou痛的號哭聲一陣陣,但大家都不怎麼想搭理他。雲海上肆nuè的漆黑bào風雪已停了,飛舞的冰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