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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部分

秦氏在鏡中見韓媽媽進屋,也不理睬,韓媽媽便不聲不響的跪了下來。薔薇拿著銅盆進屋,見了不由一怔,想叫秦氏一聲。卻見紅箋朝她使眼色,輕輕搖了搖頭。薔薇便閉上了嘴,又輕手輕腳的退了。

待紅箋手上為秦氏篦了一百下頭髮,又將那烏黑油亮的發綰成纂兒,奉上香茗,秦氏方才會轉過身。看著韓媽媽道:“這麼晚了,還過來做什麼?”

韓媽媽跪得腿腳發木,脹得痠疼,聽了這話一疊聲道:“是老奴想得不周,夜深還驚擾太太休息,只是如今紫黛不知犯了何罪,惹惱了大爺。要被重重發落出去,還求太太寬仁,放她一條生路。”說著不住磕頭。

秦氏見她衣衫不整,頭髮亂蓬蓬的,這上下一磕頭更露出將要光禿的頭頂,心裡暗歎一聲,可轉念又想到紫黛在棲霞寺裡的賣主之舉,心又硬了起來,冷淡道:“紫黛已是知春館的人了,既然大爺要處置,我便不好插手。”

韓媽媽哀求道:“太太是最寬仁最聖明的,紫黛那孩子對太太和大爺忠心耿耿,縱有千般的不是,可佔著這一樁便知她是個好的,太太……”

秦氏原還有幾分念舊,但聽“忠心耿耿”這四個字,心裡便愈發恨上來,淡淡道,“大爺既然發落,必是紫黛有了罪過,她犯了哪一條你可知道?”

韓媽媽一愣,頓時無話可說,她也不知紫黛究竟所犯何罪,但見秦氏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黑臉,心裡便一沉,一時也拿捏不妥是否該為紫黛求情。只去瞧紅箋,盼著紅箋能說兩句好話,或給她些指點。

紅箋只盯著自己的鞋尖,一聲不吭。不是她不仁,而是紫黛當日太下作,夜半那一嗓子她想起來心口還堵得慌,更別提一直抬舉紫黛的太太了,如今太太惱上來,她何必擰著主子?況,紫黛平日與她素無交情,先前未得勢,還知道捧著笑臉湊過來叫一聲“紅箋姐姐”,後來簡直要橫著走,在太太跟前獻前兒擠得她都退了一射之地,她嘴上不說,心裡到底不悅。不過這一回……紅箋心裡通透,不單是紫黛,只怕韓媽媽多年的老臉也要掃地了。

韓媽媽又急又惱,她以為這一回出門定出了大事,林錦樓惱上來便拿身邊隨行的奴才丫鬟們出氣,她央告秦氏幾句,便能將紫黛保下來,沒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秦氏半分臉面都不給她留,不知是羞還是惱,眼淚便滾下來。

秦氏盯著桌上的燭火靜靜出一回神,忽輕輕嘆了一聲道:“紫黛在這些丫頭裡,論眼色、心胸、口齒、伶俐都只是平平,單有個好容貌,看著像是好生養的,又佔著與你沾親,我才提攜了她,該給的臉面全給了。她自己不往人道兒上走,做藏雞摸狗的事讓主子膈應,我臉上也無光。”紫黛胸中無甚丘壑,偏有幾分小聰明,又是個有些野心的,她把此人推到知春館便是為了跟香蘭分寵,香蘭貌美又有些才情,這樣的女子有些眼界,最是不安分的,她給紫黛撐腰,讓這二人兩虎相爭,日後林錦樓再娶的妻子便可坐收漁翁之利,省得有個獨寵的姨娘攪得家宅不寧。

“我原也覺得紫黛最起碼是個懂事會伺候的,最看重的就是她那份‘忠心’,可有道是‘疾風知勁草,國亂顯忠臣’,我先前以為一身臭脾氣狐媚魘道的,反是最仁義的那個……”秦氏說著便帶著兩分傷感,嘆了一口氣,望著搖曳的燭火,緩緩道,“如今想起來,她在我跟前,討巧湊趣的活兒都讓給旁人。吃力不討好的全都自己默默做了,不多說不少道,我只覺著她一身倔脾氣,沉悶悶的不是討喜的性子,故而不喜,如今想起來。那孩子只是不愛說話罷了,其實是個極寬厚的人……”秦氏說著。想到如今香蘭生死未卜,不由落了兩滴淚,紅箋亦默默拭著眼角。

“不過,紫黛到底服侍我一場。”秦氏垂一回淚,忽然坐直了身子,掏出帕子蘸了蘸眼角。紫黛服侍她的時候盡心竭力,比尋常丫鬟都用心百倍,她不是個涼薄之人,這點情義總是記著的。

韓媽媽一聽這話。立時緊張起來。方才秦氏說了一番話,她猜著是在贊香蘭,可言下之意是紫黛不忠心不仁義?韓媽媽心中一緊,眼巴巴望著秦氏。

卻見秦氏對紅箋道:“府裡已不能再留紫黛,賞她幾兩銀子,也是盡了主僕之情。”

紅箋躬身答道:“是。”暗暗撇嘴。心說到底他們太太是個慈悲人,否則紫黛那樣的,打一頓拉出去賣了都是便宜了她。

韓媽媽只覺頭頂上打了個焦雷,“轟”一聲,渾身都癱軟下來。林錦樓的手段太太應是知道的,如今連管都不管,只賞些銀子。想來是徹底厭了紫黛。她那如花似玉的外甥女兒,伶俐又乖順,這樣的人品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