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的變化?
袁騰飛:我自己對這個是比較絕望的。20年的差距還是在那裡啊!
《看歷史》:除了教材,還有哪些因素困擾著中學歷史教育呢?
袁騰飛:那就得說是*門對歷史不夠重視了。我們曾經去法國考察,法國的初中升學考試,相當於咱們的中考,就考法語、科學、歷史、地理。這說明人家對自己的歷史非常地珍視。咱們中考考什麼呢?語文、英語、數理化,歷史完全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副科。
《看歷史》:那就是說,歷史學科的地位直接導致了歷史教師的動力缺失?
袁騰飛:可以這麼說。就像我在《百家講壇》講的《兩宋風雲》也好,《塞北三朝》也好,其內容都不超過十本書。就是說,只要看了十本書就能講出來。問題是,沒人願意去看。這種邊緣化帶來的消極影響絕不是一兩個歷史教師就能改變的。
《看歷史》:所以又有了歷史教法的改革。
袁騰飛:沒錯。後來有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提出要加強師生互動,尤其是透過活動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但我個人看來,歷史學科有它的特殊性。因為它不像物理化學,可以透過實驗反覆驗證,又不能要求學生和老師讀一樣多的書,因此,還是得以老師講課為主。現在,中學歷史教學中又出現了另一種極端——為了活動而活動。很多課堂活動完全沒有實際意義。比如說初中階段有一個課堂活動,讓學生扮演日本天皇,談談自己為什麼要搞明治維新。他能是日本天皇嗎?就連日本的中學生也弄不清當時的天皇是怎麼想的。咱們就敢讓中國的初中學生去扮演一百多年前的日本天皇,而且要搞清楚人家是怎麼想的。這不是胡說八道麼!
《看歷史》:歷史雖不能重現,但還是可以最大限度地還原的,關鍵在於史料的真實與豐富。您說到的這個活動恐怕連史學家也未必能做到。史景遷為了描寫王氏死後的樣子就引證了好幾種史料。
袁騰飛:是啊!把我們的初中生都當史景遷來教了。別說中學生了,就是中學教師能還原歷史的又有幾個?
《看歷史》:教完一輪初中後,你再次回到了高中。這時,不可避免地會面臨一個問題:是還原歷史讓課堂活躍起來還是照本宣科應對考試?
袁騰飛:說實話,我也沒有辦法。就只能是非考試年級可以發揮一點,到了高三就只能照本宣科了。劃書、背、解題,反反覆覆,只能這樣。說到高考,我倒覺得是最成功的。
《看歷史》:何以見得?
袁騰飛:現在高考命題主要是大學老師,他們功底紮實,史觀又比較新,一句話比中學歷史教材強多了。事實上,大概從90年代中期開始,意義、性質一類的問題就不再考了。但這並不意味著高考更容易了,恰恰相反,現在的高考題非常活,新史料,新史觀都能體現。
《看歷史》:那這不又引發了新的問題,使用落後的教材,又沒有系統的史學訓練,我們的學生拿什麼去應對高水準的考試?
袁騰飛:現在這個問題基本上就是無解。
《看歷史》:這種困境會不會也是你離開教學一線的原因之一?
袁騰飛:確實如此。以前有人問我,在《百家講壇》和中學講課,哪個我更愛講。我當時不好意思說,其實我心裡很清楚,當然是《百家講壇》啦!道理很簡單,聽百家的人是願意聽的,中學生很多都是不願意聽的。別人不愛聽,我幹嘛要“對牛彈琴”呢!我到這裡來,跟歷史老師講,他們是願意聽才來的。 ■本文來自《看歷史》2010年6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