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不可!一旦……”任李世民急急阻攔。李淵卻是視而未見,一甩衣袖。低頭頭在護衛的拱衛下離去,只是留下一個沉重的背影。
夜幕降臨,月黑無星,四野寂靜。唯有被大雪覆蓋的大地發出微光,隱隱還有冰雪結冰時傳來的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聲音,卻卻新增了幾分隱隱不安。
李淵的命令傳到軍中,先鋒的遊騎部隊已經先一步出發探路,而左軍也已經動身撤營。
霍邑城的城北軍營唐王大帳之中,李淵已就寢。可躺在chuáng上,要安然入眠。又談何容易?躺在chuáng上,翻來覆去,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李淵轉了幾個身,又爬了起來。對著shi衛大叫,讓他們再加一個火盆。可火盆端進來了,沒一會,他卻又覺得燥熱難安。叫親兵送來了茶水,喝完後依然是煩燥不安。
最後乾脆爬了起來,讓親衛送來了他隨軍帶著的琵琶,一個人坐在那裡一弦一弦的彈了起來。叮叮鐺鐺如走珠落盤的琵琶聲,終於讓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正要放下琵琶。卻隱隱聽到外面有動靜。
停下琵琶,豎耳細聽。隱隱約約彷彿聽到號哭的聲音。李淵搖了搖頭,翻身áng。可躺下沒一會,卻覺得軍帳外的哭聲越加清晰,煩心!李淵皺眉,yu不加理會,卻難耐煩躁!那剛剛彈琵琶所平息下來的煩燥,卻又被那哭聲給全勾了起來。
當下咬牙切齒,掀開被子,翻身而起,披衣出帳。
“誰人在外號哭?”李淵走到軍帳門口,厲聲責問,聲音中難掩心中的煩躁。
帳外的衛兵吱唔著沒回應。
”把人帶進帳來!”一陣冷風帶著雪花刮過李淵的面龐,讓衣著單薄的他打了個冷戰。
沒片刻,衛兵把人帶了進來,卻是次子李世民!
看到李世民,李淵很惱火,可是在內心裡他也不無猶豫。他不確定,不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此時,他需要安靜。又害怕安靜?雖然他一向覺得世民做事太過沖動,有時欠缺思慮,可他卻也不能否認,這個兒子越來越成熟了,雖然此時還不到二十。也許別的世家門閥的貴公子們在他的這個年紀,此時還整日遊手好閒,四處浪dàng。就算出sè點的,也大多還在家中學文習武。
可是這個兒子,十五六歲就被自己留在遼東,原本那時只是讓他體驗幾天軍中生活。可最後卻在遼東血戰一年,大小戰上百場。待回了中原,卻又是一次次的苦戰。
他看著李世民,他的愛子,以前年輕、英俊、有活力、也不乏魄力。
而現在,在這個兒子的身上卻已經看不到英俊、活力的影子,那面上猙獰的刀疤,空dàngdàng的一邊衣袖,都讓他覺得心中一陣愧疚。這個兒子,這些年來在他身邊,一天天長大,開始為父親分憂,也讓父親為之驕傲。可是自雁門之戰,斷臂毀容之後,兒子卻越發的深沉,父子倆之間也開始慢慢有了距離。他的臉不再英俊,人也不再活力,甚至從他身上感覺不到年青,那雙深沉的眼睛,充滿蒼桑,父子相視之時,總會讓他有種陌生的感覺。
可是現在,他的臉上掛著未乾的淚水。他的明亮而深邃的眼睛中,藏著幾多深遠的憂慮!這種真誠的目光,他已經許久未從兒子眼中見過,甚至他越來越習慣兒子眼中那偽裝的眼神。
“何以如此?”李淵皺眉道,言語間不無疼愛與憐惜。
“父王!”李世民“撲通”跪在李淵面前,“今軍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語相傳,如一意堅定軍心,進戰可克,後退則軍心消散,兵馬會散啊!軍士們散於前,四周這麼多敵人乘於後。到時候身死兵敗,天地之間,無以援救,後悔都來不及啊!怎麼能不悲傷?”
李淵一時頓悟,原來只是先有了裴寂他們一樣的擔憂,憂思太深,其他的意見都聽不進去了。卻差點鑄成難以挽回的大錯!他一意想著回太原堅守,卻不曾想過,如果將士們眼看著不能前進,反而退守。必然人心惶惶,都道再無勝算。這亂世之中,聚兵容易,散兵也易。
真的流言一起,軍心一散。到時只怕兵馬還未回到太原,就已經逃的差不多了。沒了這亂世中倚之為根本的兵馬,他又拿什麼來守太原。又拿什麼來謀翻身,只怕前腳退入太原,後面就會有人將他們父子首級砍了,拿去獻降了。
“可是軍令已下,軍隊都開始撤退了,如何是好?”一向穩健的李淵,此時在愛子面前也不掩飾內心的慌亂。
“右軍都還沒有動,左軍雖然已經出發,也還沒走遠,讓我去追。”
李淵看著李世民,的確,這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