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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山洞,辨認下方向,幸好柳殘夢那日偏得不太遠,走了半日後,便在山裡遇到人煙。兩人偷了套衣服順便留錠碎銀,打扮得像山裡的農夫。柳殘夢還好,以祈的挑剔與潔癖,要他穿上這全是補丁的舊衣,臉都黑了整整一天。或許是災星已過,這次的行程極為順利。兩日後,過了邊防,走在城中大道時,祈世子還是一臉的如處夢中。看周圍熟悉的裝扮,熟悉的語言,熟悉的店鋪,熟悉的叫賣聲,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個成衣鋪買衣。天香樓是城內數一數二的青樓,當家花魁名姬聲名遠播,出了名的心高氣傲孤芳自賞,千金難買一笑,但一笑之下,卻又傾國傾城。樓中除了花魁,還有四美七姝八仙,俱是文采風流,薄有名氣的佳人。因此,一到花燈初上,總有大票大票捧著銀子排隊的孝子賢孫,把個天香樓捧成不夜樓,一夜笙歌難散。這日又是黃昏,天香樓前照例來來往往又是尋芳客上門。只是無論生客熟客,到得門前,都吃了個閉門羹。樓上燈火通明,絲竹靡靡,隱隱可聽得美人動聽的脆笑聲,卻是怎都上不去,當下群情湧湧,雖有龜奴再三解釋說天香樓已被人包下,卻無人理睬。河梁飛鷹山莊的莊主任道更是被龜奴三番五次相阻阻得勃然大怒,喝道:「小子無禮,老子上天香樓泡時,你小子還在娘懷裡吃奶,這十幾二十年的花酒了,還沒見過哪天被拒在門外。老子倒要看看,哪個兔崽子敢這麼大的排場,瞧老子不把他擠出卵蛋來!咄,閃開!」任道上得快,下來得更快。旁人還來不及追隨他上樓,便見他一臉怒氣衝衝地下來,順手捉住兩三隻想要上樓的嫖客,一把向門外扔去,向與自己同行而來的高天義等人一揮手:「晦氣晦氣,走。」雷聲大雨點小絕不是這位口口聲聲老子的河梁大佬的行事,與他相熟的人都好奇起來,皆圍過來問詢。任道被追問得煩了,皺眉吼道:「小子不會自己上去看!上面坐了個德高望重一本正經的名門公子。」德高望重一本正經?嫖妓?武林中,會一本正經來嫖妓的,好像也只有那一位武聖莊的柳大公子。眾人識相的不由噤聲,誰也不想去體會他老人家慈悲為懷的般若手。高天義側目,正瞧見他們離去後,大打著官腔也上了天香樓,此時一臉灰敗下樓的太守。柳大公子名氣雖響,尚不至有如此威力吧!他有趣地笑笑,問任道:「能讓你這麼急焉樓上不只是柳大莊主吧!」任道瞪了他好幾眼,最後悻悻然道:「還有一隻姓祈的狐狸。老子不多不少,正欠他紋銀二萬兩整……」祈世子?!他居然跟柳殘夢在邊關喝花酒……這訊息可就有趣了。高天義若有所思地指了指長鬚,微微笑起。連番被人打擾,興致卻未曾稍減。天香樓的二樓佳人云集,歌管細嚥,中間一女穿著白紵製成的舞衣,披著同質地的舞巾,翩然起舞。祈世子與柳殘夢在酒樓上各坐一端,身後轉著數姝,談笑風生。兩人之間,一位身穿水色羅衣的絕色佳人,正是天香樓的花魁名姬。名姬確是名符其實的美人,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萬種,卻又冷若冰霜若霜凝,任祈柳殘夢兩人在旁各獻殷勤,也不知真是沒有感覺,還是無從選擇。再往後,卻有數姝圍了位緋色子女,執著各般樂器奏樂相和。「枝中水上春並歸,長楊掃地桃花飛。清風吹人光照衣。光照衣,景將夕。擲黃金,留上客。」她唱的正是清商曲辭裡的三洲韻,她每唱一句,便有歌女和道:「陽春路,時有佳人度。」妙目流轉,稍歇後,又唱:「金門玉堂臨水居,一顰一笑千萬餘。遊子去還願莫疏,意何極。雙鴛鴦,兩想憶。」眾女又唱和曰:「河南弄,直能下翔鳳。」「好!」社世子撫掌大嘆,「好一曲龍笛弄,好一支白紵舞。輕煙善舞,邀月能歌,七姝奏樂相和,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失傳已久的龍呤,本公子大開眼界……」一直伴在他身畔的綠裳佳人不依道:「公子,可兒也能歌,可兒也善舞哩。」說罷,身開一退,竟也踏節而舞,邊舞邊唱道:「歌兒流唱聲欲清,舞女趁節體自輕。歌舞並妙會人情,依弦度曲婉盈盈。揚蛾為奇談怪論誰自成。」意態閒散隨意,美眸送柔波,無限風流。聲中白紵舞者輕煙聞言一笑,拋開舞巾,身若輕鴻。「妙聲屢唱輕體飛,流當染面散芳菲。俱動齊息不相違,令彼佳客儋忘歸。時久玩夜明星照。」身形旋舞,竟也是飄逸輕揚,有若洛神。兩女為祈爭風,各恃才貌。祈世子含笑飲了杯酒,向旁望去,柳殘夢正與身邊衣不禁羅裳的女子噙噙低語,也不知調笑了什麼,羅衣女子玉面飛紅,嚶嚀了聲,不依地捶打著,周圍坐著的七八名少女也笑得花技亂顫。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祈點數一下自己身邊的人數,眉毛不自覺地跳了下。兩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