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主上,您有沒有想過,這一切或許是誤會?”這是無困惑了很久的問題,如果君驚瀾是真的是處心積慮的想要主上的性命,甚至刻意去告訴夫人讓主上學醫,那麼為什麼現下卻對他們一忍再忍呢?難道真的是因為愧疚?後悔了自己當初所為?他總覺得,不會這樣簡單!
這話一出,卻看到前面的人影,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月色般醉人眼眸掃向夜空,眸中閃過困頓和猶疑,而袖袍下的手,卻也終於攥緊,清冷孤傲的聲線淡薄的響起:“不會是誤會。”
不會是誤會,也不能是誤會!
這十多年,他都是憑藉著這樣一個一股恨意在支撐著自己,支撐著自己不因為母親的漠視和冷漠而崩潰。如果忽然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誤會,沒有人恨了,那他應該恨誰?恨自己的母親嗎?還是恨上一代的那些他不知曉的所謂恩怨?
這一瞬間,他忽然亂了。
如果是誤會,如果真的是誤會,他該怎麼做?
無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背影,終於輕聲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夫人或許會知道,老主子恐怕已經知道了!”這次夫人來漠北幫君驚瀾救澹臺戟,老主子沒來,恐怕也是看出了些端倪。
他這樣一說,百里瑾宸的聲線卻忽然變得低沉起來,淡淡道:“無,你知道麼,我希望她知道,也不希望她知道。”
這話一出,無募然鼻酸,他恍然明白,自己的主子屢屢和君驚瀾作對,不僅僅是為了爭當年那一口氣,也是為了引起夫人的注意。就像是一個不論做得多好,也得不到母親一個正眼的孩子,便想著,如果自己調皮搗蛋,能不能引起她絲毫的在意。可是這調皮搗蛋,就傷害了其他人,所以這恐怕,也是主上一直迫自己堅信當年的事情不是誤會的原因之一!
他正想著說句什麼安慰一下他,一道黑影忽然從天而降。落到他的腳邊,開口稟報:“主上,皇甫軒的兵馬兵分了兩路,一路往北冥,一路往漠北了!夫人傳信,說……說……”
“說北冥戰亂,驚瀾哥哥或者國庫不夠充盈,讓我將夜幕山莊的錢財奉上,助他一臂之力是麼?”百里瑾宸寡薄的唇勾了勾,頭也不回的淡淡詢問。
他這一問,那黑衣人還沒說話,無的表情便變得有些不愉!夜幕山莊是老主子交給主上的,這些年來在主上的手上近乎是擴充套件了數倍有餘,就這般交出去?!
那黑衣人聽他這一問,終於低下頭:“是!”他心中也奇怪,夫人那個一個愛財如命的人,怎麼這樣捨得。
“知道了,你派人去送吧。”寡薄聲線聽不出絲毫溫度,竟是頭也不回的開口吩咐。
“是!”黑衣人退下。
無卻上前一步:“主上,那是我們數十年……”他不是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夫人這麼做未免太偏心了些!
他話未說完,前方之人已經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微風撩起他如墨的長髮,沉如夜色,那聲線也如同雲中歌一般清冷動聽,吐出的話,卻極為落寞:“無,我早已不爭了。”
不爭了,是因為早就死心了。
君驚瀾不需要做什麼,就能得到母親所有的關注。而自己不論做什麼,她都視而不見。他早就不爭了也不再奢求了,只是仍舊有怨,仍舊有恨。
“或許,我是真的想殺了他。或許,只單單是想要她後悔。也或許……不過是讓她記起來,自己還有我這一個兒子罷了。”
但到底是因為什麼,其實這麼久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很多時候,有些東西在心中埋藏了太久,太久太久了之後,人自己都會忘記自己的本來目的。目所能及的,便只剩下前面一條路,只有那麼一條路,不知道是對的還是錯的,卻還是要堅持走下去。
或許前面是萬丈深淵,或許前面是耀眼而刺目的光明。
但,管它是什麼呢,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麼?
——老子是求月票,瑾宸其實也很苦逼的分割線——
漠北草原,雪山邊緣,竹屋之中。
那躺在床上的人,微微偏過頭,看著陳軒畫緩步往門口走的背影,忽然輕聲開口,叫了她一聲:“畫公主!”
“殿下!”陳軒畫腳步一滯,心中一慌,低下頭站在原地,沒敢抬頭看他。
他實在太敏銳,敏銳到在他面前,她只覺得自己幾乎無所遁形。而上次從那間竹屋離開,到了這間竹屋,他便十分直白的忽然問了她一句——那床上的血跡,是不是你的?
她當時故作鎮定的回答了,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