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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應華學著黑矮胖子口吻,聳聳肩笑道:“不——,應當這樣!”

“噢——!”黑矮胖子長長的驚呼一聲,聳聳肩:“我沒有這樣麼?那是身上不癢了,蝨子讓英雄嚇跑了!”“轟!”的一聲,幾個人齊聲大笑,應華笑得直打跌,緋雲上氣不接下氣道:“吔——!原來是蝨子癢的呀,我以為是脖子抽風吔!”這下連不苟言笑的黑瘦子也哈哈大笑起來:“小哥說得是,胡人聳肩,原本就是蝨子癢了。噫!先生怎麼……”張儀竟歪倒在酒案上呼呼大睡了。緋雲笑道:“吔,沒事兒。張兄沒有飲過胡酒與秦酒,更沒有一起飲過這麼多,大睡一覺便好。”黑矮胖子笑道:“嘿嘿,英雄海量!要是我來兩種酒呀,早撂倒了。”黑瘦子道:“我等告辭,二位好生照料先生,我等明日午後便走了。”應華點頭笑道:“知道了,明日午後走好。”

初冬的正午,柔柔的日光照在了窗櫺上。

張儀一覺醒來,覺得身上汗津津的,睜眼一看,身上一床大被,榻前一個木炭燃得紅彤彤的燎爐,靜悄悄的寢室明亮而又暖和。掀開被子站起,張儀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正要喊緋雲,寢室門便吱呀開了,緋雲託著一個大盤走了進來:“吔,果真起來了,頭疼麼?”“不不不,”張儀笑著聳聳肩:“清爽極了。”緋雲咯咯笑道:“吔!胡人蝨子也跑到你身上了?”張儀不禁大笑:“別看兩個胡人長蝨子,都是英雄豪傑呢。”緋雲過來拉著張儀胳膊笑道:“吔,甭管胡人了,快來沐浴。”張儀進了沐浴房,見碩大的木桶中已是熱氣騰騰,旁邊木臺上擺放著一摞整潔的衣服,便笑道:“好了你去吧,我自己來。”緋雲笑著拉上厚厚的木門便出去了。片刻間張儀出來,卻是散發大袖紅光滿面,顯得分外精神。緋雲笑道:“快來用飯了,秦地肥羊燉,鮮美得緊吔。”張儀走過來一看,一隻大陶盆架在一隻小巧精緻的銅燎爐上,陶盆中燉著一隻羊腿,雪白的湯汁翻翻滾滾瀰漫出特有的羊羶香味兒,旁邊還配有一大盤幹黃松軟的麵餅。張儀嘖嘖感嘆:“也是怪,老秦人硬是塌實簡單,連這名吃都是一肉一餅。大灑脫!大灑脫!”緋雲正跪坐在案頭盛湯:“吔,快吃吧,別嘮叨了。”張儀道:“秦人叫‘咥’!不叫吃。你看,大盤腿一坐,撈起一大塊肉骨頭大啃,這勁頭兒啊,惟一個‘咥’字了得!”緋雲咯咯笑道:“吔!就算叫‘咥’了,迷上秦國了呢,秦國沒有不好的吔。”張儀笑笑,只顧大啃大嚼,竟咥得滿頭細汗,卻是痛快之極。一時風捲殘雲,一盤面餅一盆燉羊竟被張儀悉數掃盡。看看緋雲亮晶晶的目光痴痴的盯著他,張儀拍拍肚皮笑了:“進了咸陽,連肚腹也變大了,忒煞作怪也。”緋雲低聲道:“吔,看看甚時候了?一天一夜沒吃,能不餓麼?三年苦熬,都瘦得光剩下大骨頭架兒了……”張儀拍拍緋雲肩頭,關切疼愛的笑道:“小妹,只要有這副骨架,大哥就撐得一片天地,來,笑笑了。”“我信吔。”緋雲點點頭,仰起帶淚的臉龐,粲然笑了。

突然,一陣整齊沉重的腳步聲從庭院中傳來!

緋雲猛然跳起,一柄雪亮的短劍已經從皮靴中拔出。張儀卻安然端坐,只是凝神傾聽。隨即便聽庭院中傳來蒼老的長聲:“秦公特使,太子蕩、太傅公子虔到——!”張儀一怔,秦國太子他雖然沒有聽說過,但公子虔的大名及其在秦國的地位他卻是很清楚的。這兩人之中任何一位作為特使,都是最高禮儀了,如今這兩位同來,在秦國簡直就等於國君親自出馬了。心念閃動,張儀還是沒有移步,只是向緋雲搖了搖手,示意她收劍。緋雲也已經大體明白,便去收拾案頭食具。正在此時,門外傳來渾厚蒼老的聲音:“秦國太傅嬴虔,拜見先生。”張儀聽得清楚,便大步走了出來。

這座房子,是渭風古寓最為幽靜寬敞的一個院落,庭院中兩株老松一片竹林,中間夾著一片流動的大池,縱是冬日也是滿眼蒼翠碧綠。門前青磚小徑,卻是直通池邊車馬場,行動方便極了。張儀走到正廳廊下,便看見車馬場排列著整齊的斧鉞儀仗和幾輛青銅軺車,青磚小徑的頂頭站著兩個極不尋常的黑衣人:一人鬚髮如霜頭戴布笠面垂黑紗,站在風中紋絲不動;一人黑衫無冠,高鼻深目黃髮披散高大威猛,活生生一個胡人猛將!張儀心中暗暗詫異:這兩位人物並肩而來,當真是天下罕見!嬴虔面垂黑紗雖然頗顯神秘,畢竟也是數十年老事天下皆知,也就不足為奇了。可這太子生得胡人模樣,天下可是從無傳聞,張儀當真覺得匪夷所思!驚奇歸驚奇,張儀卻是絲毫沒有沒有愣怔停頓,行進間遙遙拱手做禮:“安邑張儀,見過兩位特使了。”

嬴虔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