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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還有一家,做藥材生意,賠垮了,剛搬走。再不消說,李妮子是告訴他,眼下這院裡僅她一個人。鬱林其侷促一下,說就在這院裡坐坐吧。

她又從屋裡搬出一個凳子坐在他對面,仍是原來那句話: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他說:“你公公有病,你該早些回去的。”

她說:“林其哥,你說句死話,你想不想和我結婚,你想和我結婚,我立馬回去就離婚。”

他突然愣住,懷疑著面前那張臉。

他說:“妮子,你瘋了?!我剛坐下你就說這些?”

她在他面前動一下身,說你不想和我結婚你來找我幹什麼?我知道是你老婆嫌你才和你離婚的。還是*年前的老話,你和我結婚,我願做牛做馬伺候你一輩子,—輩子連一條手巾都不讓你洗。別的男人享受的,我妮子一樣不讓你少,讓你樣樣都享受。她說我見過你女人,除了穿得好,識幾個字,是城市的人,別的哪兒也沒有我妮子好,瘦得像是一根柴,腿也短,頭髮蓬蓬散散不及我的一半多。她說有個星期天,你們一家三口去公園,我從雙龍巷口跟到公園裡,看見她壓根兒不想和你並肩走,扯著你女兒,不是走前就是靠後,你孤零零壓根也不像和人家一家人。以為我就看不出來?她說以為我就打聽不到?人家壓根兒就沒喜愛過你,人家是因為年齡大了才嫁了你。你和人家過了六年,受不了啦才同意離婚的。我知道,我全都看出了林其哥……

月亮升至了村頂。是一月中間的時候,它銀銀一盤,晃在幾絲的雲下。蛐蛐的叫聲,因了妮子的說話,忽然靜默悄息。妮子說完了,它也緘默不叫。一地月光,潑水一樣明亮。妮子說時,盯著鬱林其的臉,說完了,仍是盯著他的臉。風習習捲動,在院落吹出吱吱的聲音。門外有走動的腳步。妮子過去將門關了,並上了閂。鬱林其站起來,說我一會得回去查哨,用不著閂門。妮子說走了我不會攔你,我只是讓你知道,你丟了我妮子,也沒有撈到啥兒好人,我只是想知道,你丟開那女人,心裡到底想沒想過我妮子!

他望著她,說:

“想過。”

她走過來,說:

“你叫不叫我離婚?”

他閉了一會嘴,說:

“不叫的。”

她猛然覺到一種冰涼的絕望,剛才滔滔說話的氣兒,不知蕩然到了哪兒。月光裡,她的臉蒼白成天的顏色。她說林其哥,我為你去死過,為了你才嫁一個大我十歲的人,你難道就真的這樣嫌棄我?她問他的時候,聲音細細哀哀,有幾絲哭音。問完了,就眼巴巴地盯著他,盯著他的嘴。妮子,他說,我真的有病了,活不了幾天啦,要能活我不會和她分手的,我不會那麼便宜了她。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和平戰(17)

妮子仍是盯著他的臉,先是不語,後又信信疑疑說,你有病了,和我結婚我也離,一輩子能和你過一天日子,我李妮子也算不白來人世走一遭。他說你真瘋了吧妮子,我說過能活著,我就不會不要那個家,不會和她分手的,就是活不了幾天我才離婚的,活不了幾天我能結婚嗎?

她僵呆呆地站立著,說:

“你不像有病的人,有病的人不是你這樣。”

他說:“我該走了,我還要回去查鋪查哨的。”

她又默默立一陣,仰臉看了他,慢慢轉過身,進了亮燈的廂房屋。她像進屋拿東西,鬱林其就站在院裡等著她。蛐蛐又有了鳴叫,風也含了一層層涼意。大門外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又由近至遠,很像秋天飄落的黃葉,慢慢地也就消失了,只剩下郊區荒涼的寧靜。妮子進屋很有了一陣。鬱林其等得有些不安。他乾乾地咳了一聲。咳聲走出很遠。月光明明亮亮,灑滿了廂房的房坡。他聽見她在房屋叫,叫他林其哥,他說做什麼事,我要走了。她說你進來幫我一下忙。他進屋了。屋裡燈光明亮,擺一地盆盆罐罐,都是做涼皮的傢什,路也要從那盆罐中間找著走。這廂房是套間,外屋雜設,裡屋是床桌,隔牆邊有條窄門框,門框上無門,也沒掛窗簾。鬱林其繞著盆罐夾出的腳地,到那隔牆的門口,頓時怔住了,驚出一身熱燥,收死腳步,不進不退地待著。

屋子裡很溫暖,有鄉村農家的氣味,還有做涼皮的怪味。牆是磚牆,泥了白灰,卻被煙燻成焦黃。裡屋床的周圍,新貼了報紙,齊整又幹淨,映出床鋪的暖意。床上的被褥,是新的床單和被罩,一藍一紅,青青翠翠。妮子*了衣服,*裸地坐在床上,下身用紅被子遮了,上半身白潔潔地亮著。她盯著呆在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