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輕抿了一口熱茶,長舒了一口氣,不過火氣倒是沒消多少。“麗妃也是個沒用的,就連瑞妃那種粗人都能入皇上的眼,她倒好光靠著哀家撐著才沒倒。方才莊妃說得一套套的時候,她連句話都不會搭!”太后緊皺著眉頭,暗自回想著方才內殿裡發生的事情,繼續開始發牢騷。許嬤嬤依然輕聲勸慰道:“您也不用太著急,晴姑娘也進宮來了,到時候好幫襯著些,自然會好的!”太后長嘆了幾口氣,手捧著進貢的大紅袍慢慢地品著,眼睛卻是輕輕眯起,像是有些心不在焉。“依哀家看,許晴也鬥不過這些世家出來的妖精!改日你派人遞個口信給嫂子,讓她進宮來。哀家有話要跟她商量!”太后深鎖著眉頭沉思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輕聲吩咐道。許嬤嬤的眸光一暗,低聲應承下來。每回太后召見許老夫人,都是有重要的話要說,看樣子這回許府又得忙上一陣子了。興許是那日的見面,給太后的心裡留下了陰影。往後幾日,妃嬪們請安的時候,就再也沒讓她們三人露過面。這幾日,許晴二人也熟悉了伺候太后用膳的流程,雖說有時候猜不准她愛吃什麼,但是規矩上還是過得去。這日從早膳到午膳,內殿裡都無人來傳喚。沈嫵也樂得清閒,索性捧著書看個夠。正看到重要部分,外頭來了宮女傳喚。“沈姑娘,太后吩咐您穿得鮮亮一些,是許老夫人要見您!”那個小宮女輕聲彙報了一句,便遠遠地站到門外候著。伺候在一旁的明心和明蕊自然也聽見了,當下也不敢耽擱,立刻開始翻箱倒櫃找衣裳。沈嫵挑了件湖綠色的羅裙,頭上挽的髮髻樣式還是簡單,只插了一根玉簪。前頭有宮女領路,沈嫵慢悠悠地跟在後面。只是半路上竟是遇見了許晴,顯然她剛從內殿裡出來。許晴一臉頹敗的神色,低垂著頭顯得無精打采。“許(沈)姑娘。”倒是雙方領路的宮女行禮時,輕聲呼喚的一句話,讓許晴回過神來。她一抬頭便瞧見沈嫵,臉上頹敗的神情還來不及收,便都愣在臉上。見慣了沈嫵穿著暗色的裙衫,此刻偶然瞧見她一身鮮亮,更加襯得沈嫵風姿綽約,難免會失神。原來她們在容貌上,差得真的不是一星半點!沈嫵沒有理會她的愣神,而是輕輕點了點頭,便擦肩而過。到了內殿,經由通稟之後,沈嫵便低著頭慢慢走了進去。只是還未到殿中央,她就已經被人擁入懷中。“我的兒啊,你只低著頭,我瞧著就像足了你母親啊!”許老夫人的個頭要比沈嫵矮,卻絲毫不影響她此刻激動的心情。老者略帶顫抖的聲音傳來,絲毫沒有貴婦圈裡流傳的名門典範的氣度,相反還失了分寸。她見到沈嫵,是真的激動!“你們都下去吧!”坐在主位上的太后,眼瞧著在殿內上演祖孫情深的場景,不由得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這殿內盡是伺候的人,許老夫人就這般動感情,和坊間流傳的許家雷霆萬鈞的當家主母相差甚遠。她輕輕抬了抬手,讓周圍的宮女都退下。 許老夫人有個眾所周知的特點,那就是對旁人心狠得似豺狼,對自家人簡直護到了骨子裡。傳說中的護短,而元側妃許欣作為許老夫人的嫡長女,更是嬌寵得無法無天,才會鬧得那步田地。沈嫵沒有開口,卻是抬起雙臂輕輕回擁住這位外祖母。前世,在後宮之中,幾乎所有的女人見到她都要雙眼冒出妒火,恨不得燒死她。卻只有偶爾能進宮的許老夫人,見到她會真心疼惜她。即使沈嫵恨許家恨太后恨到骨子裡,但是對於許老夫人,她一直心存感激。兩人似乎抱得夠久了,許老夫人才鬆開她的後背。卻是一直緊緊攥住她的柔荑,把她拉到椅子上,兩人挨在一起坐著。“你那作死鬼的外祖父脾氣倔得很,我幾番要把你們母女接回來,他硬是不肯!我的兒,你受苦了!”許老夫人一邊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一邊專注地看著她的臉頰,眼神裡盡是憐惜的神色,彷彿沈嫵遭受了多大的酷刑一般。太后輕咳了一聲,當著她的面兒就說許老侯爺是作死鬼,這也太過分了!雖然她和許老夫人的姑嫂關係極好,但是也禁不得這樣作踐他們許侯府的當家人!許老夫人似乎才察覺到方才一時激動,就說了逾矩的話,也顧不得跟太后解釋,依然死拉著沈嫵的手不鬆開。“外祖母,沒有的事兒。嫵兒過得挺好的,娘也挺好的。總歸後面還有許家撐著,其他人也不敢把我們怎麼著!”沈嫵輕輕扯出一抹笑容,眼睛眯成了月牙狀,這笑容好像春風拂面一般,讓人一陣舒心。 許老夫人聽她口氣熟稔,不曾有拘謹的地方,並且直接叫她“外祖母”,再次心情激動起來。又哭又笑的,讓殿內另外兩個人有些壓力巨大。“好什麼好,你這丫頭也被欣兒帶的這副性子,如此知足怎麼成?可憐陵哥兒不就給人搶走了!你說什麼好聽話,許家——”許老夫人從懷裡掏出一塊錦帕,細細地擦拭著眼角,話語忽然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