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皇上不給她臉面。“你指甲上塗得是什麼?火紅的一片,朕瞧著噁心。那麼細的手腕,戴如此粗的手鐲,不怕累斷了麼?朕心裡頭滲得慌!”男人陰冷的聲音傳來,猶如從地底下鑽出來的鬼魅,語氣裡帶著十足的嘲諷和輕蔑。妍嬪正夾菜的手忽然就不動了,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整個人都在顫抖。又急又怒又怕,被皇上所厭棄,她在後宮裡的日子真的混到頭了!妍嬪越想越害怕,手一抖,兩根筷子便滑了出去,掉到了桌上的餐盤裡,驚起幾滴湯水。皇上英氣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湊在他身旁的妍嬪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可能覺得自己此生無望了,竟是殷切地哭了出來。“嚎什麼嚎,滾出去!”男人呵斥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的不耐煩已經愈發明顯。妍嬪終於反應過來,拿著長袖遮住臉,慌張地站起來想要往外跑。不想眼睛沒看地上,腳直接勾到了桌角,帶著滿桌的菜餚都灑出來了,那一大碗高湯悉數濺到了她的裙襬上。原本淺綠色的羅裙,到了下面直接成了深綠色。齊鈺仗著一身功夫,早就動作靈敏地避開了。看著內殿撒得到處都是的湯湯水水,還有一股子膳食味,他的面色冷如冰霜。妍嬪跑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十分狼狽。明眼人一瞧便知道,皇上又發火了。李懷恩在心底暗暗將妍嬪的名字劃掉,從此她再也上不了皇上的床了。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句話在妍嬪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皇上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憐香惜玉”這四個字。若等著他來遷就女人,還不如抓一頭母豬上樹來得真實!李懷恩正感念著妍嬪的悲慘遭遇,明音帶著訊息就趕了過來。她套在李懷恩的耳邊,匆匆說了一句,便轉頭撒開腿跑了。她再留下來等著皇上召喚,那就是找死!李懷恩對著明音匆匆遠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心裡先悲天憫人一回,才慢吞吞地走進內殿。大殿裡幾個宮女正低著頭收拾,卻是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生怕有任何一點細微的地方,都可能招惹來帝王的怒火。“皇上,方才明音來報,錦顏殿那宮女最後是哭著被嬌妃娘娘帶走的,似乎要帶回去先調/教一番。”李懷恩嚥了口唾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弱小謙卑。可惜,皇上心情不好。“李懷恩,你今日的聲音真難聽!再這般的話,就去給朕喝兩碗辣椒水再來!”男人陰冷地發難,聲音裡雖還是那般波瀾不驚,只是卻讓人渾身發抖。“奴才。”李懷恩欲哭無淚地說了兩個字,剛開口就發現聲音還是那般尖細,他是太監,自打割了那東西,就變成這樣了,就算死了也變不成好聽的!但是為了討好皇上,他只好輕咳了一聲,努力揚高了聲音道:“告退!”只可惜更加難聽,他自己都忍受不了那聲音了,絲毫不敢停留,直接快速躬身退了出去。讓皇上發火的叫罵聲哽在嗓子眼兒裡。待內殿獨留他一人的時候,男人的臉色才慢慢平靜下來,他看著被整理乾淨的梨花木桌面,眸光輕輕暗了暗。沒有過多久,妍嬪被皇上攆出大殿的訊息,就已經傳到後宮裡,只要是有心打探的妃嬪們,幾乎都知道了。原本還有幾個躍躍欲試的世家女,此刻聽那些宮人描述妍嬪跑出來時候的狼狽樣,心裡早就打了退堂鼓。更別提絲毫沒有準備的其他兩方勢力了,自是不敢輕舉妄動。用了午膳之後,沈嫵正準備午休,不想蘭卉竟是親自來通報。“婉儀,太醫院的院判杜大人來了!”蘭卉輕輕行了一禮,臉上帶著幾分焦灼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沈嫵捧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險些沒拿穩摔了出去。這杜院判是出了名的醫術了得、脾氣古怪、油鹽不進、剛正不阿,也就是說,這後宮裡沒有任何一位妃嬪能夠買通他。“本嬪只不過是身子略微有些不適罷了,怎麼把杜大人都請來了?”沈嫵輕抿了一口茶水,壓住心底的驚訝,輕聲問了一句。蘭卉再次俯身行禮,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院判大人是皇上特地找來給婉儀把脈的,一般人是請不動的。”沈嫵輕咳了一聲,她倒是忘了這麼一遭。前世的她,自從得了皇上的盛寵之後,把脈的人一直都是杜院判,沒換過別人。一用就是四五年,現如今重頭來過,看樣子這回皇上真的準備插手了。“婉儀,一切順其自然便可。上回有位小儀侍寢的時候,稱自己身體不適,好像要求過分了些,惹惱了皇上。當時皇上就傳召了杜院判來,一診脈查出身體強健,並無不妥之處。皇上震怒,後果不堪設想。”蘭卉見她愣神,心裡隱隱有了些猜測,便隱晦地提醒沈嫵。沈嫵微微詫異了一番,沒想到錦顏殿的執掌姑姑倒是頗有些見識,她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輕輕地點頭算是應承下來。張成領著杜院判進來的時候,沈嫵已經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了。一旁幾個伺候的宮女,皆有些驚詫。婉儀見到皇上,都不會有這般拘謹的坐姿,怎麼來了個太醫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