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東西卸下來,擺進新的宅院。他們本以為生活可以就此安定,以後遇見的,不過只是池中游魚、山間仙鶴,連庭中的桃樹,都是隻有世外桃源才能生長成的茂盛和繁華。
從此世上,再無人問津。
寒瞳跪在二人的靈位前,以血發誓,必要讓那些害死他們一家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悲憤之餘,寒瞳強迫自己恢復理智。現在,他是蘇家唯一倖存的血脈,也必然會成為他們的下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目標。
復仇的首要前提,是先保全自己。
寒瞳收拾好東西,隱去姓名,離開了蘇家在江南小鎮中的宅子,但誰也不會想到的,是他又回到了京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京城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深處帝都,能打聽到的東西多。甚至京城有一些店,做的就是幫人打聽事的生意。而酬勞,自然要依據打聽的事來定。
比如,寒瞳現在找到的這家,名為“越三界”的店。
這家店店面不大,門口有兩隻貓的石像,左邊的貓一雙眼睛鑲嵌的是碧綠的翡翠,右邊貓的一雙眼睛是深紫的寶石。兩隻貓蹲在門口,尾巴高高地翹著,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越三界,顧名思義,哪怕是三界之外的事,只要你肯付酬勞,什麼都能幫你打聽到。
這樣的店,自然能打聽到其他店打聽不到的東西,也自然要客人比其他店付出更多的酬勞。
寒瞳要打聽的第一件事,就是父親臨終前提到的“神眼千機”。
越三界的夥計一聽到“神眼千機”這個詞,開口就是一百兩。
一百兩白銀,在當時的京城,已經能買下一棟豪宅和幾個僕人了。可是現在,這個價錢,只能幫寒瞳買到一個答案,甚至可能只是一句話。
但這句話對於寒瞳來說很重要。
寒瞳按照規矩,先支付了三十兩的定金,夥計掂了掂,對寒瞳說:“公子請隨我來。”
寒瞳跟著夥計上了樓。樓梯似乎是由於年久失修的緣故,每踩一步都發出“吱呀”的響聲,彷彿再多承受一丁點的重量就要塌裂。而且越往上走,光線似乎就越昏暗了,走到後來,寒瞳幾乎是憑著自己的感覺邁步子。
再到最後,寒瞳的視線裡已是一片漆黑。
在一片漆黑中,寒瞳隱約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與此同時,夥計的聲音傳來:“我們到了。”
寒瞳又向前邁了一步,然後聽見了身後沉重的關門聲。
現在,他身處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不知道這間房子裡究竟有什麼,也不知道什麼在等待著他。
可是,他心中卻非但沒有絲毫恐懼,反而覺得這間屋子裡撲朔迷離的黑霧,反而是他尋找真相的突破。
直覺告訴他,他來對了地方。
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他拼命努力想要抓住,可是卻終究是徒勞。
寒瞳睜開了眼睛。一束陽光落在他的枕邊。
環繞天山的雲霧,猶如半空中升起的裊裊炊煙,氤氳著迷離的蒼白水汽,是輕風吹不散的雨露。
天山很少降雨,可是寒瞳卻在一片潮溼的夢境中醒來。
蕭宇在隔壁的房間,應該還在休憩。今日,他當如之前應允的一般,幫助蕭宇下天山。
寒瞳沒有想到,竟然又夢見了十幾年前的事情。
那些紛擾的前塵往事,他已經很少再想起,曾經濃郁的血腥之氣,也在這千年的積雪中慢慢冰凍和凝固。
可是,他又一次夢到了這些事。
也許是因為,招待了來自塵世的客人,紅塵中的氣息也被他一併帶來了罷。
十五年前寒瞳登上天山,攜著一個剛出世的女嬰。
天山中的另外兩位來客,分別名為元霜和慕冰。
他們三人結拜為兄弟,共同撫養這名女嬰,為之取名為雪蓮。
寒瞳從未問過他們的過去,正如他們也從未問過寒瞳的過往。三人心照不宣,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過去的事,誰也不再提,誰也不必提。
現在,寒瞳的夢,讓他回憶起了他的故事。
只是,從他進入越三界之後,到他帶著雪蓮登上天山,這中間的一段空白,他卻完全回憶不起來了。
他在越三界到底聽到了些什麼?他到底有沒有報仇?後來他又為什麼突然登上了天山,為什麼還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他竟然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