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這沒有意義!
水燕霏輕輕摟著他,臉貼著他的臉,不敢用力卻也不肯放開,似乎擔心如果一旦放手,這名心愛的男人就會再次消失,向著黑暗裡走去。
這些日子以來,雲正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看著東方熹微的晨光,輕輕嗅著臉畔傳來的氣息,啞聲說道:“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抱著的是一具屍體?”
水燕霏低著頭,微笑說道:“如果你肯回頭看看我,就會知道我現在也很難看。”
她是最美麗的花痴,聽著那個悲傷的訊息後,毫不猶豫改換素衫,身騎白馬入草原,晝夜不歇馳騁千里,臉上佈滿風霜與塵埃,不憔悴不堪,與往日如花嬌顏相較,確實可以說難看。
雲正銘沒有回頭看她的臉,目光從東方熹微的晨光移到北方深沉的夜色上,嗅著鼻端傳來的微酸味道,心頭也是一陣微酸。
他知道自己這位未婚妻最愛潔淨,在這般寒冷的冬日裡居然有了汗臭,可以想見她這一路究竟是怎樣過來的。
因為心頭的酸楚和身體的疲憊,他忽然間有些厭倦,低頭看著自己胸口那處難看的傷口,神情漠然說道:“我曾經做過一個夢。”
水燕霏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是輕輕抱著他,貼著他瘦削蒙塵的臉。
“在攀登清夢齋最後那幾步時,我做了一個最深沉的夢,在那個夢裡我面臨著人生最艱難的選擇,然而我沒有思考太多時間,便伸手握住了腰畔的道劍。”雲正銘看著環在胸前她的手,聲音微沙說道:“然後我抽出那把劍,捅穿了你的胸口,縱使你那般悲傷地看著我,我依然沒有回頭。”
一陣晨風襲來,無雪亦寒,水燕霏身體微僵,摟著他的手卻更緊了一些,因為她從他漠然的聲音裡聽出了一些令她感到害怕的情緒。
“事實上我也很痛苦,但我並不後悔,因為我堅信那是正確的選擇。”雲正銘艱難抬起手來,指向自己胸腹間那道黑洞般的傷口說道:“在那個奇怪的夢裡過了很多年,然後我的胸口也被一把木劍捅穿就像夢中早年我捅穿你一樣我沒有死,我的胸口長出了一朵花,一朵黃金鑄造的花,那朵黃金花是那樣的美麗,甚至可以說是完美,反射著上天的光輝,莊嚴無比。胸間那朵黃金花,是對我放棄一切侍奉上天的補償,我手持道劍,胸綻金花行走在光明的道路上然而令我感到悲傷遺憾甚至憤怒的是我在夢裡付出了那般多的代價卻依然沒能走到最後,這究竟是為什麼?”
雲正銘的眼眸反射著東方愈來愈亮的晨光,幽然如同鬼火,沒有絲毫人類應該擁有的情緒,只有無盡的絕望和對上蒼的質問不解。
“為什麼會這樣?絕對的光明就是絕對的黑暗嗎?可我眼中所見道心所感就是光明啊!為什麼上天要給我如此嚴苛的試煉?難道他認為我的道心還不夠堅定?我自幼表現的如此完美,為什麼還要禁受如此多的挫折?”他眼中的光澤漸漸斂去,黯淡的有如北方初見晨光的夜,沉默片刻後有些神經質般笑了笑,艱難抬起右手捂住像垂死老人嘴唇般漏風的可憐的傷洞,說道:“直到在雪崖之上被秦傑一槍射穿胸腹洞口外沒有綻出黃金鑄造的花,只有一朵慘不忍睹絕望的血花,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完美的存在過往所有的驕傲與榮耀,只是為了給最後的覆滅做註腳,就如同桃山之上的道殿建築雕砌的越華美,傾覆之時才會越令人感傷動容。”
水燕霏抱著他的雙臂微微顫抖起來,她越發聽不明白雲正銘究竟在說些什麼,明明那些字句都是清楚的,但裡面所蘊藏的意思卻是那般的細碎無邏輯,甚至已經細碎到無法理解,只能感覺,感覺裡面的絕望和自暴自棄。
“我知道你真心憐待我,只是現在的我以及以後的我都沒有資格接要你的憐惜,所以不要憐惜,只是陪我說說話便好。”雲正銘緩慢而落寞地說道。他緩緩把水燕霏環在自己頸前的雙手拉開,“不用擔心我會自殺,雖然我確實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留戀,已經絕望,但我不會尋死,因為上天似乎嫌我所受的懲罰折磨還不夠,不願意我就此死去。”
重傷之餘的雲正銘根本沒有什麼力量。
但當他的手指觸到水燕霏的手背時,水燕霏根本沒有作任何抵抗便鬆開。
水燕霏跪在他的身旁,痴痴看著他早已不復俊美、甚至看上去顯得格外冷漠難看的側臉,眼眸裡沒有淚水,沒有悲傷,只有發自內心最深處的愛意與憐惜。
“你剛才說世上沒有完美的事情,那也就沒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事情,無論是你受的槍傷還是日後的修行,一定都能回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