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當了好些年的攝政王,並沒有感到多少快樂。”男人的聲音淡淡的,仿若有些漫不經心,“想必就是繼承了大位,也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歡喜的,甚至還要終日忙碌,母妃若是心疼兒臣,便莫要再為難兒臣。”
貴妃笑,“你可知道,那皇后的大兒子已經回了連城了,不過一日的時間就能從連城那邊趕過來,你若是再不抓緊時間回朝廷,要是九五之尊的位置被他搶了去,你又該如何?”
她不敢苟同的盯著他,用力的攥緊了手,“鳳瀾,一個女人而已,等你真成了皇帝,天下誰家的美人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鳳瀾面不改色,繼續叩首,“請母妃成全。”
貴妃胸腔上彷彿有一口鬱結之氣堵在那裡,不上也不下,“鳳瀾,你是真的執意如此,就這樣不顧這幾年來你自己培養的心血了麼?”
男人的語氣淡淡,仍舊是那句話,“請母妃成全。”
貴妃娘娘面色這會已經黑沉的不像話了,似乎有些猙獰。
她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常年身居高位,儀態到底還是有的。
貴妃的眼睛涼涼的,不打算和自己的兒子再說下去。
她深深的閉了閉眼,“你再給本妃面壁思過三日,若是三日後你還如此,本妃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她倪了他一眼,眸底湧動著一絲冷意和痛楚,“我赫蘭大將一族,從未有過不戰而退的懦夫,你自己看著辦罷。”
男人的細細長長的眼睫輕輕的闔了下,搭在冰涼的地面上的手指緩緩的收緊了些。
他的薄唇抿得極緊,連唇色都微微泛白了些。
……
鬱唯楚回京的訊息,不僅是文西郡主一人得知。
基本上皇族中人都是知曉的。
而經過早上文西郡主從靖王府裡出來,又哭又鬧之後,她鬱唯楚端著靖王妃的架子,羞辱一個郡主的好事,可算是傳遍了整個盛京。
儘管當事人不清楚,當事人的夫君也不清楚,但太子寒子晏的請帖,卻是在傍晚的時候,自行發來了。
寒子晏和寒墨夜的關係,一貫不好,兩兄弟之間,也從未有過派發什麼請帖到各自的府上過。
如今突然來了這麼一招,那請帖上還特意寫明瞭,鬱唯楚和寒墨夜要共同出席什麼什麼會。
誰知那究竟是請君入甕,還是……別有謀算?
寒墨夜掃了手中的帖子一眼,他素來對這種什麼宴會不感興趣,又還是要跟鬱唯楚一同出席的,當即道了一句,“不去。”
寒長玉也被邀請在內。
她看了一眼寒墨夜,“為何不去,雖不知是不是鴻門宴,但這也是試探試探楚楚對你是否還有心思的好時候,你得去。”
鬱唯楚呆在府裡,這四周都是寒墨夜身邊的人。
全都是替寒墨夜說話的,她又怎麼會表現的真心些?
可是太子寒子晏不一樣。
他名義上是寒墨夜的哥哥,可實則就是寒墨夜的政敵。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人碰撞在一起肯定是會有摩擦的。
到底是誰給誰使絆子,這個說不定,但若鬱唯楚在寒墨夜身邊的話,只要她對小夜還有點情意在,那必定會出手助小夜一回。
至少不會讓小夜難堪。
小夜也才更有將她的心贏回來的底氣在。
男人的身子欣長,高大的身影倚在窗前,目光凝在手中的請帖上,不鹹不淡的道,“她對本王能有什麼心思?”
恨不得從他手裡拿走休書的女人,就差臉上寫著四個大字,離她遠點了。
嗯……?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為何要如她的願?
她想從他這得到休書他不給,她想離他遠點,他憑什麼要助她一臂之力?
就該綁在他的身邊,天天看著他,最好是天天都能將她氣到變了臉色。
涼薄的唇角微微一彎,男人的視線從窗戶外望出去,不其然的瞧見了一人的身影。
那人站在荷花池旁邊,手上拿著小石子,無聊的往湖裡丟去,看著那湖中化開一絲漣漪,最後一點點的消失不見。
她的臉上沒有多少情緒,但唇角還是有些微微的牽開,似是在笑。
男人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了些,狹長的眼眸裡閃過一縷幽光。
寒長玉還在糾結該怎麼勸,卻是驀然聽見輕懶的有些漫不經心的嗓音緩緩響起,“晚些時候備馬,我們去太子府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