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達八十多噸,卻被數十道粗大的鐵繩死死地纏繞著,好像已經與巨木凝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法分割。
山外的洪水已經上漲了百米以上,四面八方都是滔天巨浪,氣勢洶洶,起此彼伏,每一道都不低於兩、三百米,前赴後繼地衝擊著山體,每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都代表一大片岩石開始碎裂,不容置疑,下面的山體肯定早就被掏空了一小半,個別浪尖已經到達山頂,原有的懸崖絕壁全部坍塌,正向深處不斷延伸,黃山如同竹筍似的被層層剝開,山頂的面積在逐步縮小,現在只剩下不到八成,按此速度,用不了半個時辰,四周所有的森林將會全部消失,光禿禿的廣場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遼闊的水面上看不見蛟龍的一絲身影,但是巨浪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盛,漫天的洪水彷彿變成了波瀾壯闊的大海,強光也已經消失,天上的太陽始終沒有出現,空中一片湛藍,而且藍得似乎有些怪異,好像越來越深,越來越刺眼,越來越妖豔,讓人心驚肉跳,總有一種大禍臨頭但無力抗爭的感覺。
陳凡輕輕地搖了搖頭,心知自己在此站立了很久,現在還只是一個開場白,在這樣的巨浪衝擊下,黃山還能支援一、兩個時辰,但是更恐怖的景象還沒有來臨,一旦九條蛟龍出現在附近,不消半個時辰,黃山就會徹底粉身碎骨,成為一堆碎石,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當然,自己的命運也是如此。
凝視著殘破的議事堂和巍然屹立的震天巨鍾,陳凡想起了自己初次登上黃山和從羅門返回黃山的場景,情不自禁地長嘆一聲:“白雲蒼狗,蒼海桑田,果然不假。”兩上黃山時都曾經這樣感慨過,慶門之前肯定還有其它門派在此立足過,可以說,巍巍黃山見證了無數人間的榮耀和恥辱,看到了無數門派的興旺與衰亡,它們或延續了數百年,或傳承了數千年,而自己只呆了不到三個月,也許是時間最短的主人,從此以後,黃山將成為歷史,自己將化著塵埃,很快就會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永遠被人遺忘。
“人生如過客,世事無永恆,無論功與過,終歸塵埃中。”陳凡搖頭晃腦地長吟幾聲,不禁放聲大笑道:“生生死死,天理迴圈,生又如何?死又何妨?人生苦短,瞬間即逝,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走,人人如此,代代相傳。仙又如何?凡又怎樣?我笑世人皆醉,也笑自己如夢,不死、不朽、不滅、不亡,哈哈!大千世界、蒼穹宇宙、日月星辰、萬物生靈、芸芸眾生,哪一個不是從生到死?哪一個能逃過天理迴圈呢?”
陳凡頓覺四大皆空,起身向議事堂走去,忽覺腳下冰涼,低頭一看,地面出現一雙深深的腳印,新換的布鞋已經斷裂,鞋底早已化為碎片,心中恍然大悟,自己站立的時間太久,真氣自動外放,形成了一個真氣罩,抵禦四周的狂風,外界的壓力越大,雙腳自然而然地陷入地面。
“哈哈!腳下有先知,心中有靈犀,早晚有此著,殊途與同歸。”陳凡昂首挺胸,邁開大步進入議事堂,將太師椅搬出大廳,放置在廣場的正中央,渾然不顧肆虐的狂風,頭頂巨鍾,眼看巨浪,耳聽巨響,懶洋洋地躺在太師椅上,面帶微笑,等待著死神的來臨。
猛然間,陳凡腦袋“嗡”的一聲,隨即全身僵住了,再摸摸背上的包裹,頓時大汗淋漓,不由暗暗叫苦:“糟糕,大事不妙,續命草還在我這裡,弟子們拿什麼去救那個二弟?娰虎生絕不是什麼善類,一旦惱羞成怒,肯定會傾怒與他們,我不在了,他更是肆無忌憚。天啦!我竟然弄巧成拙,無形之中將他們推入了火坑,陷於更為險惡的絕境,天啦!是我害了他們!”
所有的喜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的平靜瞬間被打破,陳凡全身一片冰涼,頓時感到無比絕望,弟子們的修為太低,娰虎生即便功力大損、元氣大傷,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他一合之敵,況且自己誤導了他們的思路,七人一輩子都在黃石島修煉,從未涉足外界,與虎同行、與狐為友,哪能鬥得過老奸巨滑的娰虎生呢?丟掉性命是小事,如果被他挾迫引誘,心志稍有不堅,很有可能墜入魔道,成為娰虎生甚至於赤荒殿的為惡幫兇,成為他們的殺人工具。
陳凡連連自責,懊悔萬分,一輩子自認精明,算無遺策,從不吃虧,沒想到臨死前竟然幹出如此愚蠢的事,聰明反被聰明誤,一次重大失誤就斷送了眾弟子的性命,這與自己親手殺死他們並無區別,他淚流滿面,喃喃自語道:“老天啦!我竟然害死了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孩子,造孽啊!難道老天真要亡我?”
陳凡失魂落魄,心中在不停地滴血,良久之後,猛然大叫道:“不行,我不甘心,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