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他鼻腔的位置流出來,瞬間溢滿了他的面孔——如果他還能算是有面孔的話。
我在城下目睹了這一切,心中不由得為這個早逝的年輕人惋惜。可是,在戰場上,又有什麼能夠真正保護你的生命呢?勇敢嗎?智慧嗎?武藝嗎?又或者是你的武器、你的坐騎,你那無人知曉卻又似乎無處不在的運氣嗎?
不是的,這一切都沒有用。在這個顛倒了世間一切正義和道德的地方,勇士的生命未必比懦夫更長,蠢材的呼吸也不一定比智者更短?運氣?那更是一句笑話。活下來的人才有運氣,但有運氣的人卻未必活得下來。
想必克里特的指揮官也感受到了危險的壓力,他在城頭大聲吼叫著,親自率領著他的親隨一次次衝入戰團,將立足未穩的德蘭麥亞人砍下城去。這時候,太陽已經升到了足夠的高度,不再會給克里特人帶來更多的麻煩。城內駐守的克里特守軍也一撥撥趕上城牆,衝入紛亂的戰陣之中,用自己的勇武填補起同僚們因死亡而留下的空白。克里特弓箭手們也再次奏響他們死亡的絃樂,一次次將衝向城下的敵人逼退。
終於,失去了後援城頭的德蘭麥亞士兵一個個被佔據區域性優勢的敵人絞殺,德蘭麥亞的軍陣中傳出後退的指令。我們的戰士們在敵人的歡呼聲中退卻了。
我向佩克拉中校站立的地方望去,他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眼望前方,目光堅定有力,絲毫沒有因為這一波攻勢失敗而懊惱。我又抬頭看了看天,這正是清晨空氣最清新的時刻,太陽流盡了最後一滴紅色,將熾白的光線撒滿大地。
“彆著急,”弗萊德看見我的舉動,輕拍我的肩膀說,“我們還有時間。”
忽然,一聲嘹亮的號角聲從東南方向傳來,那個方向揚起飛揚的塵土,彷彿一團霧氣,遮擋住遠處的山影。
查美拉城頭同樣傳出一聲號角聲,聲音激越急促,似乎是帶著催促的意味。戰場上,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城頭上計程車氣高漲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克里特士兵們還沒有從剛剛逼退強大攻勢的喜悅中掙脫出,就又被援軍的到來調起火熱的鬥志。而攻城部隊計程車氣則因為敵人援軍的出現變得低落。
“輪到我們上場了。”弗萊德躍上馬背,抽出他的戰刀“墨影”,大聲喝道:
“全軍集合,特種衝鋒陣型!”
第九卷:中軍 第八十一章 星空騎士,神話的開端
我親身經歷的戰鬥告訴了我這樣一件事:一支偉大的軍隊中要有這樣一群士兵,他們強大、堅韌,對於士兵們來說是無敵的代名詞。他們享有其他士兵無法比擬的榮耀和光輝,以自己令人矚目的戰績打造自己的不敗神話。他們是這支軍隊的靈魂,是無可替代的存在,當他們的名字在人們的口中傳遞時,總會包裹著濃濃的敬意和深深的畏懼。
他們是軍中的神話。
和溫斯頓重灌騎兵交戰時,這個道理以無比強勢的姿態出現在我們面前,讓我們感受到了所謂“軍中神話”的力量。他們在戰鬥中體現的不僅僅是超越常識的破壞力量,更是一支軍隊士氣和精神的支柱。只要他們還未被擊敗,與溫斯頓人的戰鬥就遠未結束。我們很難搞清楚自己對這支代表著絕對的毀滅力量的鐵騎的感情:作為敵人,我們痛恨這些屢屢殺傷我們的同袍戰友,甚至殺害了我們最尊敬的長官的沉默殺手;但作為一名誠實而光榮的戰士,我們不得不為他們永不言敗的戰鬥意志和強大的戰鬥能力表示尊敬。
“我們缺少的就是這樣的一支部隊。”弗萊德曾無數次無奈而羨慕地這樣對我們說。
我們當然沒有這樣一支部隊,一支強大的軍隊絕不是一夜之前就可以建立起來的。溫斯頓重灌騎兵的榮耀歷史足可追溯到四百多年前草原部族剛開始興盛的時期,他們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掃蕩戰場的一支強大的騎兵武裝,更代表著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精神支柱和立國文化,同樣,他們所為之驕傲的也不僅是自己武力的強大,更是幾百年來隨著文化和歷史不斷積澱的、帶有自己閃亮標識的榮譽印記。
他們是無堅不摧的“破陣鐵騎”,僅僅是這一個名字就能夠讓那些鐵血戰士心頭躁動,毫無畏懼地面對一切強大的敵人。
從與他們交戰的第一天起,弗萊德建設一支堪為“軍中神話”的部隊的希望就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我們需要一支王牌部隊,一支真正能夠稱得上“所向無敵”的強大力量。隨著戰況的逼近,這種需求日益迫切……
“特種衝鋒陣型,衝鋒!”隨著弗萊德的一聲令下,不足三千的輕騎兵整齊而輕快地掠向步步逼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