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八十年代,司令夫人住個院,家裡保姆天天去送雞湯!現在酒店業都發達成這樣了,直接打個電話過去要訂什麼訂什麼,紅燒鯨魚都沒問題!”
韓越苦笑一聲,說:“他吃東西毛病可多了,酒店廚師伺候不全的。他以前在家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從買到洗到燒最後到清潔全是我一人,就這樣他還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再說外邊東西弄得髒,誰知道菜葉子上有多少農藥殘留。”
任家遠心說他孃的,你這不是挺知道心疼人的嘛,怎麼虐待人家的時候就這麼下得去手呢?
楚慈剛醒來的時候只能吃流食,每天喝一點粥,基本上靠葡萄糖和營養劑來維持。後來慢慢能吃點東西了,任家遠就把韓越做的飯菜給他弄進去,果然楚慈比吃得醫院飯菜要多一些。
其實當時楚慈嘴裡很淡,重傷重病剛剛開始癒合的人基本上吃不出食物的味道,純補充營養。幾天之後他慢慢開始恢復味覺,那天任家遠查房的時候,就聽他突然說:“讓韓越以後別再弄吃的送進來了。”
任家遠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是韓越?”
楚慈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臉色淡淡的不說話。
任家遠不敢跟韓越說楚慈叫他別忙乎了,他感覺韓越現在的心理狀態很成問題,他可能就指望著每天給楚慈弄吃的這一件事來支撐自己。人都是這樣,絕望到一定地步了就忍不住要自欺欺人,韓越在給楚慈做飯的時候就騙自己楚慈還沒離開,還要倚靠他,還跟他有家人一般的關係。任家遠覺得如果自己直不楞登的跟韓越說你別忙乎了,楚慈不要你給他做飯了,那韓越保不準立刻就要崩潰。
韓越還是每天做飯送到醫院,任家遠每次都珍而重之的接過來,但是又不敢拿給楚慈,最後只能一直擱在醫生辦公室的冰箱裡。每次一個塑膠袋裡裝好幾個飯盒,慢慢的連冰箱那一層都堆滿了,最後都裝不下了,任家遠卻一直不敢拿去扔掉。
那個時候楚慈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韓越就趁他睡覺的時候來醫院,坐在床頭拉著他的手。
有一天楚慈醒得比平時要早,韓越幫他剪指甲,突然發現他眼皮動了動,立刻慌不迭的起身要離開。誰知道他還沒來得及走的時候,突然楚慈伸手一拉,準確抓住了他的手,低聲問:“……是韓越嗎?”
“……”韓越張了張口,說:“是我。”
楚慈慢慢的放開手。他手指其實十分的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放手的時候韓越感到失去了一陣體溫,心裡不由得有點發寒。
“那個,要不你、你先休息,我看你也挺欠覺的。其實我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你缺什麼,哈哈,現在我也該走了,你睡吧啊睡吧。”
他正慌忙轉身要走,突然只聽楚慈低聲說:“韓越。”
韓越立刻站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
楚慈躺在病床上,臉色和枕頭一樣雪白,但是目光非常清澈明亮,也非常的安穩,就那麼定定的注視著韓越,半晌才說:“你不該救我的。”
韓越心裡難受得很,慢慢的低下頭去。
“我不是因為你才自殺的。”楚慈說,“我擔心你覺得,我是因為受不了你,才會去想死。你不要因為這個就耿耿於懷,我只是單純不想活下去而已,跟你沒有關係。”
韓越咬了咬牙,儘管在拼命忍耐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低聲說:“對不起,我簡直……簡直昏了頭……”
“我沒有恨你,”楚慈打斷他,“我不是因為恨你,才想用這種方式讓你內疚或者後悔,或者以後一想起我就感到心痛。我沒有那種想法。我只是單純討厭我自己,覺得讓這樣的自己活下去是件害人害己的事情,還不如趁現在儘早自我了斷,說不定還能幹乾淨淨的死去……你不知道,我已經變成了一個連我自己都不認識,甚至感到很害怕的人。”
韓越茫然的抬起頭看他。
楚慈微微的笑了一下,那笑容很快就過去了,看上去有點悲傷的意思。
“你現在把我救活,有一天你會感到後悔的。”
韓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但是楚慈說完那一句以後就閉上了眼睛,他似乎在精神和肉體上都已經疲憊到極點,很快就又睡著了。
韓越看著他熟睡的側臉,彷彿要把這一刻的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刻進腦海中去。很久之後他才輕手輕腳的慢慢退出病房,幾乎無聲的帶上門。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之前他忘記調成靜音模式,這會兒手機鈴聲在醫院的走廊上格外響亮。他趕緊接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