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有點擔憂地說道:“不是要忙月底結賬嗎,你要是忙不完,你們領導會不會罵你啊。”
她這小外孫女臉皮薄,經不住被人罵。不像大的那個,臉皮比城牆還厚,一天不捱罵就皮癢。
宋柔坐下來,夾了塊牛肉放在外婆碗裡:“沒事,我下午回去也能做完。”
又夾了塊土豆放自己碗裡,抬頭笑了笑:“外婆做的菜太香了,我想吃。”
吃好午飯,洗好碗,外婆從冰箱裡拿出來兩瓶橘子罐頭:“別嫌重,帶回去放半個月就能吃了。”
“你喜歡吃糖多的,這瓶糖多。小嵐喜歡吃糖少的,這瓶。”
宋柔接過來,放進揹包裡。
回到北巒市區的時候是下午三點鐘。
宋柔在市局門口下了公交車。
她剛走進大廳,還沒來得及上電梯就被一箇中年婦女拉住了:“就是你,你把我們家大虎藏哪去了?!”
宋柔見過她,她是魏連虎的母親。
魏母穿著一件藍色的工裝服,下面是黑色褲子,一雙黑色運動鞋。鞋面上沾著一根腐爛了一半的韭菜葉子。
她的頭髮已經半白了,紮了個低馬尾,髮質看起來很糟糕,用來扎頭髮的塑膠橡皮圈已經斷了,又打了個結繼續用。
她的手很粗糙,指甲縫裡藏著點泥垢。她的鼻子長得很奇怪,鼻峰很細,鼻翼扁著塌在長滿雀斑的臉上,像一隻棲在山洞裡的蝙蝠。
魏母死死抓著宋柔的胳膊,破口大罵:“你當警察你了不起啊,天天就盯著我們家大虎,你都把他抓進牢裡幾次了,你就不能放過他嗎。”
“是不是你把我家大虎藏起來了,我跟你拼命,叫你天天抓他,天天抓他!”
魏母在菜市場賣菜,是幹慣了活的,力氣很大。宋柔的胳膊被抓得又疼又掙脫不開。
宋柔使勁甩了甩手,抬著下巴,厲聲道:“我們都是依法辦事,那魏連虎犯了法,豈有不抓的道理!”
魏母又撲了上去,指著宋柔的鼻子,一邊哭一邊罵:“你叫宋嵐是吧,我看你就是公報私仇。你披著警察的皮抓過他多少次了!”
“你就是報復他,你跟你妹,你們姐妹倆沒一個好東西。八。九年前,你妹捅了我家大虎一刀,差點把他捅死。這幾年,你天天抓他,天天抓他,我們家大虎是上輩子欠你們的還是怎麼地!”
旁邊的警員趕緊把這發瘋的婦人拉開,一邊帶她走,一邊勸:“關於您兒子失蹤的事,我們這邊已經立案了,會盡快去查,一有訊息就通知您,好不好?”
宋柔走進電梯,摁了四樓,人口失蹤調查組。
魏連虎的失蹤時間跟姐姐的失蹤時間是一樣的,甚至連時間段都一樣,都是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
這太巧了。
魏連虎初中就輟學了,之後一直在二中那一帶混,沒犯過什麼大罪,但小偷小摸打架鬥毆是常有的,經常被抓進牢裡,關個三兩個月就放出來了。
放出來了再犯,然後又被抓。整個警局沒有人不認識他的。
宋柔問人口失蹤的同事要了筆錄,坐在辦公室看了起來。
魏連虎上次犯事是四個月前,因為偷了一個賣花的老婆婆的錢被宋嵐親手抓了進去,蹲了兩個月半出來了。再半個月之後失蹤了。
下午四點半,宋柔抓起自己的揹包,乘地鐵回家。
跟顧修然約的是下午五點。遠遠看見他的車,就停在她家樓下。
顧修然靠在車門邊,也沒有在玩手機,不時抬頭看看她家的窗戶,又往小區門口的方向看。
宋柔走過去,顧修然自然地接過她手上的揹包。
他抬手在她栗色的長髮上揉了一下,笑了笑:“你回來了。”他笑容很淡卻很深,像蹲在門口等著主人回來的大貓。
宋柔拿出鑰匙,一邊開樓道的門,一邊轉頭問道:“等多久了?”
顧修然單肩背起宋柔的揹包:“就一小會。”
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女孩走了過去。
她畫著濃妝,穿著露臍t恤,牛仔褲緊緊綁在身上,中間露出一小段白色的腰肉。脖子上掛著一隻銀骷髏的吊墜。她正在打電話,牛逼哄哄地說晚上要去學校後門揍誰誰誰。
和無數個在失足的邊緣徘徊的青春期少女一樣,就連聲音和語氣都像極了宋嵐。
宋柔開啟家門:“你想喝點什麼?”說完從鞋櫃裡拿出來一雙備用的男士拖鞋。
拖鞋是新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