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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二當家,咱們還要在這山路上埋伏多久啊?”
夕陽西下,陰雲罩空,茫茫山野間,山風凜凜,吹在臉上宛若刀割。
去青田縣必經山道旁的小樹林中,一個黑臉山匪抱著一個扁擔,縮在狗屁襖裡,吸了吸快垂到嘴唇的清鼻涕,哆裡哆嗦向身邊的黑地虎問道。
黑地虎抬眼看了看天色,嘆氣道:“還有半個時辰換班的兄弟就來了,咱們再堅持一會兒。”
身後七八個被凍得臉色泛白的山匪不情不願點了點頭。
“二當家,你說咱們這麼做有用嗎?”黑臉山匪問道。
“當然有用!”黑地虎一挺胸膛,“如今咱們黑風寨惡名遠揚,再無人敢去青田縣,這不是很好嘛!”
“可是這樣下去,啥時候是個頭啊?”黑臉山匪縮了縮脖子。
“放心!只要黑蛋打探到那些女子被關押在何處,我們就能救出那些女子!到時候就再不用怕那個花花太歲用這些女子的安危要挾咱們,咱們就上開封府告他一狀,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頓了頓,黑地虎又是嘿嘿一樂,“那時,咱們黑風寨的兄弟們個個都是英雄救美的大英雄,保不準就有美女以身相許呢!”
黑地虎這一說,周圍七八個山匪頓時都來了精神,個個撫掌叫好。
“就衝二當家這句話,咱們兄弟一定誓死為黑風寨效命!”
“到時候咱們可就是大英雄了!”
“嘿嘿嘿——”
就在幾人滿臉激昂之時,遠處傳來細碎話語和腳步聲。
眾人立即噤聲,屏息俯身,在密林裡埋伏妥當。
只見從山路遠處行來一個四抬小轎,青色轎衣,四人轎伕,匆匆行來。轎旁步履匆匆跟著一名身形細瘦的小廝,一邊走,一邊口中叨叨不停。
“咱說白姑娘啊,聽說這通向青田縣的山路上山匪橫行,專門愛搶樣貌姣好的女子,白姑娘您天姿國色傾國傾城,萬一被這山匪看上搶了去,可就大大不妙了啊!”
聽到這,埋伏在樹林裡的眾山匪們頓時雙眼一亮。
“二當家,看來坐在轎子裡的那位又是一位美人!”
“弟兄們,抄傢伙!”
黑地虎唰一下抽出鋼刀,率領一眾手下衝了出去。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美人來!”
山匪眾人風風火火衝上山路,攜風帶雪,好不威風。
只是他們卻未發現,在他們衝出樹林之時,那個跟轎的小廝明顯鬆了口氣,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嘀嘀咕咕:
“哎呦咱的娘誒,這幫傢伙可算出山了,這句臺詞咱嚷嚷了一路,嘴皮子都磨薄了——”
不過,待黑風寨眾山匪衝到轎子前面之時,那小廝瞬間換上一副驚恐之狀,扯開嗓門開嚎:
“啊啊啊啊!搶劫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一路飆高的嗓音震得路旁樹枝上的積雪簌簌亂落,黑風寨幾個山匪毫無防備,有兩個被驚得身形一歪,險些沒保持住隊形。
那四個抬轎的轎伕,一見這陣勢,立馬撒丫子狂奔,不過片刻就不見了蹤跡,只有最後一個身穿藍衣的轎伕脫逃之時摔了一跤,跌倒在那小廝身邊,不敢再吭一聲。
那小廝哆裡哆嗦擋在轎子前面,白著臉呼道:
“你們是哪裡的山匪,居然敢打咱們白姑娘的主意?!”
“嘿,小子,你聽清楚了,咱們就是黑風寨的英雄!”一個山匪上前得意嚷嚷道。
“黑、黑風寨?!”那小廝一雙細眼赫然繃大,愣了一瞬,突然蹲地抱頭,扯開嗓門驚呼:“是黑風寨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黑地虎對小廝的驚懼表現萬分滿意,示意跟在身邊的黑臉山匪上前,命令道:“上去看看那轎子的姑娘樣貌如何?”
“是!二當家!”黑臉山匪兩步上前,正要掀開轎簾,卻見那轎簾輕輕一動,一人掀簾低頭走出了轎子。
山風混著殘雪,揚起如瀑黑髮,捲起無暇白裙。
那女子的樣貌展現在黑風寨眾人面前:
雪肌玉頸,冰雕玉琢,傾城色,國色天香,暫抬眸,萬人斷腸。
黑風寨眾人瞬時傻眼。
眾山匪手中的鋤頭、耙子、扁擔踢裡哐啷掉了一地,這個口水橫流,那個鼻涕亂掉,就差沒大小便失禁了。
黑風寨眾人驚豔當場,無知無覺,卻是沒發現那白衣女子額角漸漸浮出一個十字青筋,